薑家人全都散去後,薑穗穗眸中才恢複正常的光彩。
“是的,我叫薑穗穗。有什麼問題嗎?”
“該不會是稻穗的穗吧?”
薑穗穗沒有反駁,靜靜地看他表演。
“我丟,見鬼了啊?”
薑世譽不顧身上綁著繩子,一個鯉魚打挺艱難地跳起來。
“你他丫的跟我太祖奶奶同名同姓啊?”
“……你能不能不要滿嘴汙言穢語?”薑穗穗沒好氣地說道。
她越來越受不了眼前這人的說話方式,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偏偏他還頂著譽哥兒那張硬朗周正的臉蛋。
“很奇怪嗎,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應該有很多吧。”薑穗穗不明白他在狗叫什麼。
“拜托,這簡直不要太離譜,”薑世譽神經兮兮地叨念起來,“我給你捋一捋邏輯哈,首先我穿越回古代,然後見到了一個小屁孩,小屁孩竟然跟我家老祖宗同名同姓,這意味著……”
他瞪大雙眸,“這他丫不就意味著你是我的老祖宗嗎?!”
“什麼意思?”薑穗穗沒聽懂,“你不是說你來自另一個時空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穿越到了過去呢?”薑世譽越說越激動,“既然你是薑穗穗,那你一定有辦法幫我回去了,拜托你可是薑穗穗啊!”
薑穗穗越來越困惑了。
雖然她活了七十年,但這段漫長的時間裏除了看書,沒有接觸過任何人和事,對外界生活的實踐探索也就僅有七年半的經驗。
今日發生的事實在超出她的知識麵範疇。
薑世譽還想說什麼,暗室深處傳來奇怪的響聲。
像是牆壁磚塊被挪動的聲音。
“誰在那兒?”
薑穗穗警惕地望向聲音發出的位置。
她和薑世譽都被綁住手腳動彈不得,完全沒有處理突發情況的能力。
薑世譽也害怕起來。
“小屁孩,你們這個年代不會有鬼吧……”
陰暗處,一個老嫗緩緩走出來。
薑世譽沒出息地亂叫著跳到薑穗穗身後,可惜薑穗穗太矮了,根本擋不住他的視線,他還是清楚地看見了老嫗臉上恐怖又惡心的膿瘡。
那些瘡口不僅留著濃黃色的液體,形狀竟是一張張嬉笑的人臉。
“笑麵疫?!”
這下,薑世譽終於記起“太初元年”是指哪一年了。
“你認得這個病?”薑穗穗嗅到一絲非同尋常的線索。
“還真是笑麵疫啊?我丟,我是有多倒黴……”
縱是再無知,薑世譽也聽過這個病。
太初元年,北齊江南疫病橫行,近萬人染病而死。
這在現代是一段婦孺皆知的曆史。
好死不死的,他居然穿越回了這個時代!
這下恐怕連性命都難保咯。
“不行,我要回家!”
坦白說,一刻鍾前薑世譽還覺得穿越有點意思,現在突然就慌了。
他蹦跳起來,像踩彈簧的跳跳虎,一次次用身體撞擊緊閉的門。
“喂,放我出去!人呢!媽的,你們這些劊子手會遭報應的!”
第九十九次嚐試破門而出失敗後,他生無可戀地癱倒在地。
比起薑世譽的怨天尤人,薑穗穗更關心那個驟然出現的老嫗。
“你是誰,為何藏身此處?”
“太姑奶奶,我是薑氏祠堂的守墓人,”老嫗沙啞著嗓子,完全聽不出曾經的聲線,“我可以帶你們從密道出去。”
薑世譽垂死病中驚坐起,“那還等什麼,咱趕緊走啊。”
薑穗穗卻紋絲不動,冷靜得可怕,“剛剛還怕成那樣,現在膽子又大了?她身上有病,你不怕被傳染嗎?”
“古代的小屁孩,這你就不懂了吧,”薑世譽嘿嘿笑道,“笑麵疫隻會通過唾液傳播或瘡口膿液感染,我隻要離她遠遠的,不跟她肢體接觸就行了。”
笑麵疫在江州爆發近三月,還未有人研究出感染源和傳播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