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越升越高,金燦燦的陽光均勻的鋪灑在窗簾的一側。
他的心情漸漸平靜了起來。當劇烈的恨意暫時的消泯之後,他想無所想,怨無所怨,單就隻剩下了悔。他覺得對唐然有愧,起先,愧疚僅是一點,若有若無,回想起來也隻是可惜,可惜唐然為什麼不跟自己一走了之,如果那樣的話。唐然對自己有回護之恩,他也不算是恩將仇報。
真正鋪天蓋地的悔意是在他喜歡上林若田之後。原來真的有這樣的感情,男人與男人之間,超越了道德底線的扭曲愛戀。唐然他是有錯,他可以唾棄他,但是不能否定他。否定他那可笑可憐的愛戀。
尤其是在他喜歡上了林若田以後,摟摟抱抱,親吻撫摸,更深一層的運動,都是戀人之間習以為常的,有什麼好惡心的,又有什麼好批駁的。他的厭惡沒有緣由。
可沒了這層緣由,他就完全沒了立場。林遠威、脅那些小少年,強迫與之發生關係,不可饒恕。唐然的不做為實在可恨,但那是他的愛情,他罪不至死。
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軒塔塔決定不再胡思亂想,這事情,說不清。他雖不理虧,但也理直氣壯不到那裏去。缺少關愛的生活讓他的心更加的敏感豐饒,他是比常人更加的重視道義,更有良心。可他理智超群,天資聰穎,時時刻刻都試圖利益最大化。這理性與情感的碰撞,以及由此對抗的矛盾,是他一切痛苦的根源。
起先他給賴賴打了幾通電話,全是無人接聽,他以為賴賴在上課,也就沒在意。後來到中午的時候,又打就是忙線了。
一鼓足氣,他狠狠的戳著手機屏幕。昨天謝明軒的那頓毒打,讓他身上滿是淤青,動一動都是酸脹難忍。可他心急難耐,身上的痛楚也就感覺不出了。
他越想越怕,一再的按重撥鍵,可回應他的都是無盡的忙音,以及運營商那個標準服務的語音,您撥打的電話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軒塔塔的心涼了半截,這不是單純的沒聽到自己的電話,而是壓根賴賴就不想接,恐怕自己已經被拉黑了。
可是為什麼呢?好端端的,賴賴拒接自己電話是鬧哪樣。
是不是賴賴知道了什麼?
是意珞哥跟她說了什麼,還是她想起了過去的事?
不會,肯定不會,他捏緊了手機,自欺欺人的安慰著自己。
意珞哥跟他斷絕了關係,他不能和林若田在一起,他就隻有賴賴了。
白天都是護工在守著,一直到了晚上,林遠才施施然的來到了塔塔的房間裏。
屋內的燈光調暗了,軒塔塔恢複了些許精神,旁邊支著一架暖色的台燈,在讀一本書。書是晦澀又考究,他耐著性子看,卻怎麼也讀不進去。
林遠開門的那一瞬,他就感覺到了,放下書,摘掉眼鏡,軒塔塔向後靠了靠,做了一個好整以暇的姿態。
林遠不慌不忙的落座,“還好?”
“就是總這麼坐著,難受。”
“你不必太緊張,你殺人的時候是11歲,又是那樣的情況,你大可以說是正當防衛,判不了幾年,肯定沒有性命之憂。更何況,你現在的身份證上還沒到十八歲,我有把握讓你無罪釋放。不過前提是沒有其他的力量介入,謝明軒緊盯著我也不好辦,你幸虧那天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