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百脈九竅(1 / 2)

落日的餘暉散在群山樹梢頭,金光鋪地,晚霞滿天,此時正當黃昏。

一隻白頸烏鴉從遠處飛來,但見前麵空曠處帳篷連天,四下裏人影幢幢,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便想找個地方落腳。

撲騰著翅膀朝東麵一根巨大銅柱頂上飛去,尚在盤旋。

驀地裏,銅柱內陡然射出幾縷長發,發絲飄舞,登時將這隻烏鴉卷落,咻的一聲,縮回銅柱內。

伴隨著一陣咀嚼的聲音,這隻烏鴉連毛帶骨被銅柱內隱匿的那顆人頭囤圇了個幹淨。

這顆人頭嚐到血食,滿足的咂巴著嘴,緩緩從銅柱內飄浮到頂上,那內蘊血光的眼珠子慢慢突起,眼神四處掃視了一番,見南北角及西邊柱上另外三顆人頭仍在警戒,得意的眨巴眨巴眼睛,——這忽如其來的美味讓他很是享受。

四方銅柱上鎖著一張巨大的狷獸皮,白黑相間的毛發,在夕陽的餘暉下,熠熠生輝。

狷獸皮毛顯得甚是完整,此時從上至下斜斜地鋪張開來,獠嘴豁口裂縫處露出一張巨大的寶石座椅。

巨椅正中坐著一個身著五彩錦鍛裘服的中年人,額頭正中間勒著一顆鴿蛋大小的寶石,黑白相間,遠遠望去,便如生了第三隻眼睛一般,甚是詭異。

中年壯漢正是蒙舍部落大鬼主蒙信義。

遠處帳篷外一隊隊苴子兵手拎長矛大戟,正在四處巡視。

蒙信義身周十二個少年郎環伺在側,這些少年郎十三四歲年紀,盡是他四處搜羅來的窮家遺孤,取名“小儒兒”。

名字略顯斯文,但培養出來的這群小儒兒,卻一個個古靈精怪,天生異稟,伶俐異常,常時便在他身前身後端茶遞水、四處跑腿傳話,更兼有一份“替死”“賣命”的獨活,何謂“獨活”:可為大鬼主生,亦可為大鬼主死……。

蒙信義靜靜地看著四周的一切,想到帳下小鬼主們忠心耿耿,那些酋主及族中將領忠誠擁戴自己,蒙舍部族大一統指日可待,一旦部落歸一,不受其他部族欺淩,便是染指其他族群也不再隻是夢想,——念到此處,不由神遊物外。

過了一會兒,蒙信義突然長身而起,衝小儒兒若羊招了招手。若羊屈身上前,蒙信義指著不遠處的一處孤零零的帳篷,道:“若羊,去瞧瞧小主子那副小身子骨散架沒有?!”

若羊諾了一聲,躬身退到一側,這才拔腿飛奔而去。

過了一盞茶時間,若羊飛躍回來,衝寶座上大鬼主拱手屈膝道:“索隱總管把住門,不讓進去,說少主正在緊要關頭,老黑巫師的小吻蟲已幫助少主吻淨了身子,全身百脈現已打通了九九八十一脈。”

“曼殊小巫的玉瓶裝的白蓮甘露已用過了,金瓶裝的醍醐水正在為少主灌頂。”

“索隱總管說九竅中的‘百會頂竅’‘天目意竅’‘玉枕神竅’‘絳宮膻中竅’‘夾脊竅’‘氣海竅’‘尾閭竅’‘會陰竅”均已貫開了,此為七竅……”

若羊口齒伶俐,十分便給,稍頓了頓,繼續道:“第八竅是玉枕神竅,曼殊小巫用意念幫少主引導通關,再輔助“拂門葵手”,幫助按摩,一時半會,想來也就開了。隻是第九竅‘命門竅’難開,……老黑巫師讓小的向您回稟:‘命門竅’若是仍不能開,能不能轉移到足底湧泉?……此為命門的要緊地帶,也可以當成神守的寶地,隻要守住此神位,可以防三災九難?就算少主年齡大些,也可防止外人外力加諸少主命門……”

大鬼主站起身,一邊踱步一邊沉思,半晌方道:“回去告訴老黑長老,蒙樂剛脫離繈褓之年,今天才滿周歲,如果不能一蹴而就,當可慢慢緩圖,日子長著,不要太過於著急。”

頓了頓,接著道:“……雖然我命中隻有這麼一個兒子,也算嬌貴,但不能讓大家夥兒都當他是個寶貝,族規雖然斷斷不可違背,但一朝灌頂之禮已經施過,如‘命門竅’仍然不能開通,再不可以強求,就按老黑長老說的辦:命門神守之位就暫時藏到足底湧泉處吧!”

“另外,任督二脈若是仍然無法貫通,那便由著他,待蒙樂年齡大些,自個兒修煉或許更強些罷……”

說到這裏,大鬼主揮了揮手,道:“去吧!”

若羊答應了一聲,飛一般地往少主蒙樂容身的帳篷處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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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鬼主蒙信義之子蒙樂剛滿一歲,今天正是他的周歲生日,四方賀客雲集蒙舍山脈,晚宴時分,便是大鬼主“試兒”,——也就是小蒙樂抓周的好時辰。

古老的“試兒”習俗對於蒙舍部落,尤其是大鬼主唯一的子嗣來說,可謂是相當隆重的日子。

夜幕已經降臨,蒙舍山脈的這處山穀廣場四處插滿了火把,篝火早已燃起。

山穀上空,一輪明晃晃的月亮已經移到了中天,清光撒滿了大地。

山穀的中心處,便是大鬼主寶座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