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朱飛飛從車底下鑽出來,也差不多到了下班時間。洗了把手,剛才跟他開玩笑的同事馮軍指著站在馬路對麵的秦誌安:“你真不認識那個人?”
朱飛飛睨看一眼:“當然。”
“怎麼知道你名字的?”
“我哪兒知道,騙子的手段那麼多。”朱飛飛癟了癟嘴。
“我都看他站哪兒半天了,真看不出來像騙子,長得人模狗樣的。”
“騙子又不在臉上寫騙子兩個字。要不怎麼說這麼多人上當受騙。下班了,拜拜。”
“拜拜。”馮軍跟他揮了揮手,也去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從店裏出來都已經七點多了。大熱的天,這個時間下班正好,天還沒黑,也沒有大太陽曬人。秦誌安一看到他,立即小跑到他跟前:“小朱……”
朱飛飛充耳不聞的往家走。
“小朱……”秦誌安拉住他。
朱飛飛看著秦誌安捏著自己手腕的手:“鬆開。”
“你……,你晚上吃飯嗎?我請你吃飯……,或者去我家吃飯怎麼樣?”秦誌安看著朱飛飛。
朱飛飛當是沒聽見,用力的拽手。秦誌安握力太大,他拽不出來,抬起頭冷冰冰的瞪著秦誌安。秦誌安被他的眼神震懾,默默的鬆開。朱飛飛看著捏紅的手腕橫了他一眼轉身飛繼續往前走。秦誌安一步不落的跟在後邊:“我那天,在商場看到田……田小姐,她告訴我,我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她說……,你都已經回來半年了。”
朱飛飛凝著眉雙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裏。
“你現在住在哪裏?離這裏近麼?我那天帶小黑去寵物醫院打針,回來的時候好像在公交車上看到你了。”秦誌安吞了口口水,盡量想把氣氛緩和一點,但是朱飛飛沒有任何想搭腔的表示,他又不甘心就這樣讓他回去。
“你這份工作,看著挺辛苦的。”秦誌安舔舔幹巴巴的嘴唇:“洗車挺累的吧。”
“你暈血的毛病……還沒好麼?有沒有感覺不舒服?昨天……潘海給我打電話,叫我去醫院……,我聽說他找到你了,我可高興了。但是,我去看的時候,你已經走了。”
朱飛飛皺著臉飛快的奔過斑馬線。
“不過……你為什麼要打耿哥?”秦誌安看著閃爍的人行綠燈也跟在後邊小跑過去:“耿哥的頭縫了三針,流了很多血。改天去道個歉吧,你無緣無故的打人是不對的。他是不跟你計較,要是計較了,可以告你故意傷害……”
朱飛飛停下來看著秦誌安。
秦誌安停下,愣愣的看著他冷冽的眼神。
朱飛飛伸出兩隻手到秦誌安麵前。
“這是……”
“你不就是要銬我去派出所麼?”朱飛飛睨看秦誌安。
秦誌安連連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耿哥他不追究。”秦誌安說。
“那行,我明天去派出所投案自首。”朱飛飛挑挑眉轉身繼續走。
“不用了……”秦誌安有點急,又伸手拉朱飛飛解釋。朱飛飛生氣的用力一推:“你TMD給我放手。”
秦誌安沒站穩,連退了數步跌倒在馬路中間。一輛沃爾沃正開過來,路上響起好長一串剌耳的刹車聲。朱飛飛驚出一身冷汗,衝到馬路邊上看著秦誌安愣愣的站在車子跟前。車主搖開車窗破口大罵:“你丫想找死也換個別的車行不行?”
“對不起,滑了一跤。”秦誌安回過神跟那人擺手道歉。
“神經病啊。”車主罵罵咧咧的啟動車子。秦誌安回到馬路邊上再看,朱飛飛已經不知去向。他往前緊趕了幾步也沒看到,朱飛飛是故意躲了。秦誌安鬱鬱的吐了口氣,回想著自己當初對他的幾百條短信都不聞不問時候,不知道朱飛飛是不是也這麼鬱悶。也許更加鬱悶。他那時還要找工作、找住的地方,麵對林林種種他從來沒有遇見過的事。為什麼那時候自己完全都不想一想他當時的處境。
“哎,那人又來了。”馮軍跟朱飛飛合力給一輛雪佛蘭的車玻璃貼膜。馮軍一回頭正好看到秦誌安站在馬路對麵看著朱飛飛。
朱飛飛從車玻璃裏看到秦誌安的影子,無動於衷。
“他是警察?”馮軍看著秦誌安身上的製服吃驚。
“穿著製服你以為就是警察?這年月的騙子什麼行頭沒有?”
“要真是騙子,報警吧。”馮軍撇著嘴唇。
“不用。”
“怎麼?”
“我有辦法整他。”朱飛飛笑了笑,笑得馮軍莫名其妙。
下班,朱飛飛一出來,秦誌安就跟在他後邊:“小朱。”
朱飛飛照例是隻留後背給他,一聲不吭。秦誌安嘬嚅著嘴唇:“我昨天不是那個意思,你沒有聽我說完。”
“我對於有些事,總是會反應慢一點。而且說話也總是抓不住要領,詞不達意。”
朱飛飛冷冷的哼了一聲。秦誌安一聽到他出聲,立即上前一步,跟他挨近了一點:“你把耿哥打了,潘海跟我急,回頭還是去道個歉,要不潘海不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