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起頭,汗水晶瑩的劃過雙頰,早已浸濕的頭發貼著雙鬢,英俊的眸子正視前方。
恍惚中,還是那天兄弟對視的情景。
“烈,你放心,這裏有我。”
這裏,有我……
少年昂起胸,右手緊握拳頭輕輕的撞擊在他兄弟的胸膛。
年輕的親王眉頭舒展,說著“凱,你該長大了。”接著,還以全血族最高的禮儀,右手做拳撞擊他弟弟的胸膛,那麼富有力量,甚至能聽得到聲音。
那眼神,信任,理所當然的信任。
我……到底算什麼……
“血皇賜予你聖水沐浴,就在後天,你就可以解脫了,我,是來看你最後一眼的。”那高貴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放佛將被處以極刑的不是他的親人。
很好,聖水沐浴,血族處理最高犯人的刑罰,那麼,算不算死的轟轟烈烈?少年暗忖著,自嘲著。
他早該想到的,這個十惡不赦的弑母罪人該有的懲罰。
四日前,他,血族最強大的戰士,就算皇族親衛隊來圍剿,都可以順利逃脫的第一戰士。放棄了抵抗,選擇相信他的哥哥,選擇了親情,結果換來的是四個字,聖水沐浴。
聖水沐浴,吸血鬼躺在棺材中,用生活洗滌身體,瞬間暴斃,形神具隕。
少年忽然妖冶的輕笑,嘴角微微上揚,這個鐵牢卻都為之戰栗,披著鬥篷的隨從們均顫抖著向後退去。
燦烈,如果你對我多了解半分,會不會像如今這樣堅定的認為我殺了自己的母親。
他笑,那種瞬間釋然的笑,笑他的親兄弟認為他可以做出這種忤逆天下的事,笑他自己曾經那些會負全天下也不會負親人的可笑想法,笑他曾經自作聰明的以為烈會回來放了他,喊一聲,弟弟,錯怪你了。
怒火燒上了少年的黑發,原本冰涼的身體此刻滾燙,雙眼戾的通紅,恍如修羅在世。
“凱,你真是個沉默的人,我真想知道後天之前,你是不是真的一個字都不說。”
燦烈再次看向牢獄中的人,“阿曙。”
一名身著鬥篷的仆人上快步上前,“在”。
“你留下來,好好看著他,我可不想行刑之前有什麼差池。”少年轉身,臨走時慢慢留下一句,“他有什麼遺言,記下來,都滿足他。”說完眉眼一低,看不出任何神色得闊步而出,噠噠的腳步聲在鐵牢內前後回蕩,異常的突兀。
仆人們匆匆跟上,一個纖細的身影留了下來。
真可怕,阿曙暗忖著,即使她已經是血族的最高暗衛。
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同是血族,卻有一股渾然天成的王者氣息,讓人不得靠近,地位和品階相信已經達到了無人可及的階段。那種凜然的天賦甚至在血皇陛下那裏也沒有感覺到這種氣場。
女孩兒驚了。
那一霎那,阿曙看見了一雙血紅的雙眼,這雙眼,恐怕她這輩子也不能忘記,那渾濁的紅像要溢出來一樣的通紅,在昏暗的忽明忽暗的閃爍。
阿曙拿起火把靠近他,火光減少了少女的膽怯也照亮了怒火中燒的少年。
那是一個怎樣好看的男子,他神賜一樣的容顏俊美似乎超越了男女的局限,泥土和鐵鏽似乎越給他增加了一份邪魅的灑脫,唯有那股氣,那令人望而卻步的王者之氣,讓人不戰而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