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寧霜城來求助的那天一樣,三人來到了後院,由於隻有兩張石椅,寧霜城主動提出自己站著就行。
來求助的女子似乎是怕被人看見容貌,穿了一身黑漆漆不說,還頭戴黑紗鬥笠,遮得嚴嚴實實。雖然看不見臉,但身段嬌小優美。
“我的規矩,你都清楚?”無間主人問道。
“清、清楚!”女人很緊張,聽聲音已經不像是少女,寧霜城覺得她的年齡大約在二十五歲以上。
“那就說說你的來意。”
“此事與犬子有關……”女子深吸了一口氣,將原委道來:“犬子今年剛滿十歲,一直健康活潑,然而最近兩個月,他突然變得有些怪異。一開始,他隻是變得不愛說話,問他是不是在學堂受了欺負他也不說。後來他越來越孤僻,行為也變得十分古怪。”女子說道這裏,停了下來,似乎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打了個寒顫。
“不要急,你慢慢說。”寧霜城出言安慰,他看見這女子,就想到了當時無助而絕望的自己。
“謝謝公子。”女子點了點頭,繼續道:“有一天,入夜後我忽然聽到外麵有貓叫,而且叫得十分之淒厲……”
那天夜裏,她聽見了已經很久沒聽過的聲音——淒厲的貓叫聲,像是從旁邊兒子的院子傳來,尖銳刺耳,像是兩塊鐵板互相摩擦一樣,讓人渾身發麻。
她討厭貓,所以院子裏絕不會出現這聲音,難道是外麵來的野貓?她被叫得難受極了,叫仆人去少爺的院子看看,趕走那隻貓,但仆人回來卻說沒有見著貓在哪裏。好在叫聲很快就停止了,她這才睡過去。
但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她總是能聽見叫聲,吵得她心煩意亂。就在這段時間,府中的下人之間,又傳出了謠言——“下人們都說,我的兒子被貓妖附了體。還說、他們還說見過我兒在廚房偷鮮魚吃!一開始我當然不信,這不是荒謬麼?但後來,他真的變得越來越奇怪,偶爾會突然做出舔手背的動作。行為舉止就像一隻真正的貓!”
寧霜城腦中想著那畫麵,果然是詭異非常。
“但,那畢竟是我兒子,我還是沒有相信這些妖異之說,隻以為他病了。於是我請來大夫給他看病,沒想到他竟然伸手撓傷了大夫,過後卻又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很茫然。”女子說到這裏,忽然激動起來,聲音頓時拔高了幾分:“他總是時好時壞,一會兒像正常孩子,一會兒又像貓,我真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讓她最害怕的事情,則發生在三天前的夜裏。那天晚上很冷,因為傍晚時下了一場雨,到了夜裏就格外的涼。她剛躺下一會兒,外麵刮起了風,把虛掩著的窗戶給吹開了。窗戶發出哐啷的聲音,還有風的嗚咽,吵得她睡不著。於是她下床去關窗,走到窗戶前麵的時,視線突然撞上一雙幽綠明亮的獸瞳,像兩團漂浮在亂墳崗中的鬼火,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屋子裏麵。她嚇壞了,忍不住尖叫起來,抓起手邊的花瓶就往外扔,那雙眼睛迅猛地閃過,閃電一樣消失不見了。
“你看清是什麼動物的眼睛了麼?”
“沒有,但它逃走時,在院子裏落下了一件東西……”女人拿出一個妃紅色繡花的香囊,顫聲道:“我親手給兒子做的香囊!”
香囊上繡了兩朵牡丹,富貴吉祥。
無間主人接過香囊看了看,又還給了她,道:“我明白了,你是希望我能幫他變回正常人。”
“他一定是被貓妖附體了!求求你將貓妖殺了吧!”女人突然跪在了無間主人麵前。
“可是——這樣的事情,我不感興趣。”無間主人看了她一眼,又道:“你,我也不感興趣,所以愛莫能助了。”說著他就站起身來,想要離開,心道自己真是白白浪費了睡眠時間。
女子一見他要走,哭喊道:“夜老板,夜老板!求求你救救我兒吧!”
寧霜城剛想讓女子小聲點,不要吵了樓上睡覺的小豆,忽見無間主人神色一變,猛地出手掀掉了女人的黑紗鬥笠,露出一張驚惶的麵孔,眼裏還噙著淚水。她長相一般,圓臉鳳目,看得出保養得不錯,還畫了淡淡的妝容。
無間主人金眸冷冽,目光似利劍閃爍著寒鋒,他厲聲問道:“你是誰?誰告訴你我姓夜!”
寧霜城還從沒見過他這般神情,心中暗想,的確沒聽說過無間主人叫什麼名字,客人來了也都是叫他老板,他自己也沒提過,看來此中也是有一番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