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離去(1 / 3)

飛騎營的軍人們看著滿臉笑容的陸晨,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他贏了,贏得很凶險,也贏得很光彩。

尤其是當他使出最後那一劍時,哪怕是所有人都盼著他能死在馬東刀下,也忍不住在心裏叫上一聲“漂亮”。

隻是,陸晨變現得越是出眾,那些死去的人們就越不值。

飛騎營的士兵雖然是齊國精銳,但說到底都還是些普通人,他們沒有修煉內功的天賦,此生都入不了武道,就算是將身體打熬到極限,氣力也超不過一鼎。

所謂的一鼎,指的就是氣力雄厚到可以舉起一尊由青銅打造,重五百多斤的鼎。古時,武道修行尚未形成體係,人們就以力氣的大小來評判武者的實力,但凡力能扛鼎之人,都在史書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後這個叫法也就沿襲了下來,成了衡量這世間所有武者的標準。

軍人們並不怕死,隻怕死得不明不白。

從沒有人告訴過他們,他們要對付的是和自家將軍一樣的入道者,那些死在寧安鎮的人,直到臨死之前,都還堅定地認為,他們深入商平境內,隻是要抓一個偷了重要情報的凡人,而那個不要命一般衝過來的,也隻是一個普通的,隻因被逼到絕路才發瘋的少年。

可是要抓捕的人忽然變成了一個能以一人之力扭轉萬人戰局的陣師,而那個瘋狂的少年,用一招他們從未見過、隻有入道者能用出來的奇妙劍法,打敗了兩位將軍以下,營中實力最強的馬東。

活著的人替他們感到不值。

他們本該在戰場之上建功立業,而不是像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兩個入道者的手上。

軍人們看向馬東,希望他能做些什麼,哪怕隻是說句話。

然而馬東隻是沉默地盯著陸晨。

馬東不是入道者,他跟別的軍人一樣無法修煉內功,但是他加入飛騎營之前,曾在機緣巧合之下學會了一個詭異的功法,可以在體內引燃心火,進而蒸騰自己的血液,短時間內將氣力提升至兩鼎,等同於達到了武道二品的水準。

而這自然也是有代價的,其蒸騰的血液會被排出體外,每用一次,都要修養很久才能恢複過來。

他從前和哥哥一樣,身材高大,體型健碩,但在兩次生死關頭用了這功法之後,他就變成了這又瘦又小的模樣。

於是,他被調到了輜重隊,不再歸屬於戰鬥序列,也被下了死命令,不準再動用這要命的功法。

可是和陸晨對戰時,他發現陸晨不論是站立的姿勢,還是舉劍的角度,都極其的幼稚,似乎是一點實戰經驗都沒有,其渾身上下也到處都是破綻。這反而讓他看不出陸晨深淺,因此,遲遲找不到合適出手時機的馬東,耐不住渴望報仇的急切,還是違背了命令。

隻因那位星玄樓的玄老說過,陸晨是從一座山上走下來的人。

楚秋月他們不懂那座山代表了什麼,但馬東卻多少知道一點。

當初傳授他功法的那個人說過,這世上有四大道統,分別為俠武、術玄、棋謀、教宗,這些道統在無數年月的傳承之中衍生出了無數的門派,但要論最為正統的,隻有一座山、一方台、一間草房,還有一片湖。

那人還說,如果馬東今後遇到了從這四個地方出來的人,一定要記住,有多遠就跑多遠,千萬不能和他們交手。

至於為什麼,那人沒有說。

或許,那人是預見到了,將來會有這麼一天吧......

馬東頹然地扔掉手中的斷刀,低下了頭。

圍觀的軍人們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不過倒也沒人說什麼。

畢竟陸晨最後用出的那一劍,除了彭瀧和楚秋月,這營裏怕是沒人能接下。

見狀,陸晨雙手抱拳,向馬東拱了拱手,然後扭過頭對不遠處的楚秋月說:“很抱歉,我沒有死。”

楚秋月麵無表情,她指了指營地的門,說:“滾吧。”

陸晨不以為意,他畢竟是害死她手下士兵的凶手,就算是被罵了幾句又有什麼關係,況且,他也不是她的對手,如果惹怒了她,即便是那位神秘的玄老,怕也來不及出麵保他。

他之所以不殺馬東,除了不想讓兵器染血的怪癖之外,還有就是怕一旦殺了馬東,自己也會跟著喪命在這群憤怒的軍人手中。

更何況,在確定自己就是殺害馬東哥哥的那個人後,陸晨就絕了要殺他的想法。

“我不是壞人。”他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說。

然而有人不這麼認為。

這個人是彭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