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宮裏養胎的日子一晃而過,待到顧今朝出永壽宮之時,已是七月末了。
將近四月的肚子,漸漸顯了懷,上著淺藍色素衫,下著蓮花白百褶裙,玉簪挽起烏黑飄逸長發,麵如白玉,一點朱唇,眉眼精致小巧,一雙杏眸忽閃靈動,半側著身子躺在楠木雕花羅漢床上,素手執白玉骨扇,扇墜著金絲編織而成的流蘇墜子,輕輕搖晃著涼風徐徐,美人神色慵懶輕寐,仿若畫裏的洛神仙子。
杜若等人也換上桃粉色夏季宮裝,今兒神色雀躍,步履匆匆進來。
杜若笑容滿麵,進了殿中卻是放輕了腳步,行至顧今朝跟前,福禮,“娘娘,皇後娘娘傳來旨意,著咱們準備,下月初五動身前去行宮避暑。”
顧今朝聞言來了興致,抬手招來杜若,接著她的力坐端正了身子,眉眼神色鬆緩,“這酷暑難耐,往年這時早就去了城郊的莊子上避暑去了,今年沒動靜,還以為因著本宮懷孕,今年行宮避暑之行不允本宮同去呢。”
杜若笑道,“依著皇上對娘娘的疼愛,怎麼忍心舍得丟下娘娘。”
顧今朝嗔怪瞧了眼杜若,嘴角噙著笑意,“好你個杜若,如今來本宮也敢打趣了。”
顧今朝伸手便要去撓杜若。
杜若笑著躲開,一邊還要護著顧今朝的肚子,莫要讓她撞到了。
紫蘇端著安胎藥進來,看著主仆二人打打鬧,笑著搖搖頭。
不多時許海世從外間進來了,“娘娘,傅貴人和南才人來了。”
顧今朝忙正經理了理衣服,叫杜若幫看看自己妝發如何,一邊叫許海世傳人進來。
傅貴人身著淡紫色短衫,下著湘妃色襦裙,眉間點了花鈿,峨眉淡掃,輕敷粉麵,裸露在衣服之外的肌膚如白雪般,在這盛夏裏格外顯眼醒目,由許海世領著,邁著步子款款進來。
南才人一襲青色天絲襦裙,雲鬢高梳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發別點翠東珠發釵盡顯皇商之女的低調奢華。
兩人款款福了禮,“慎嬪姐姐安。”
顧今朝笑意盈盈,起身回了半禮,“你們二人今日怎得了空過來?”
南才人捏著帕子,沾了下額頭的汗珠,深吸一口殿中涼爽的氣息,“宮中冰塊緊缺,如今冰塊都緊著高位娘娘用,便是使了銀子每日也才換得半鬥冰,留著做冰乳酪吃還覺著不夠呢,
在宮裏悶熱的跟蒸籠一樣,貴人姐姐那的情況比妾身那也好不到那去,同姐姐一合計便上永壽宮這兒來納涼躲懶來了。”
傅貴人端莊精致的小臉上閃過一絲促狹,笑道“您如今懷著身孕,又是艱難保胎下來的,便是斷了誰的冰塊,也少不了你,姐姐可不會嫌棄我與南妹妹吧。”
這幾月,都是傅貴人、南才人時不時來陪著自己說說話,把宮中的事情傳進來說與她聽,倒是宮中難得的幾分姐妹情。
顧今朝長姐顧今雲的婚事,還是傅首輔幫忙說了話,才順利和離的,顧今朝心裏一直念著傅貴人的好。
杏眸閃閃,紅唇輕笑,纖纖玉指遙遙隔著空氣點了點傅貴人,嗔道“你們來都來了,難不成我不同意,你們還能自個老實出去不成?”
南才人將兩手一攤,嬌俏笑道,“那是必不可能,便是姐姐拿棍子趕,妾身也不會出去,那屋子跟蒸籠似的,悶死個人。”
海棋、海畫奉了茶水上來,是顧今朝特意早晨便開始用冰水浸泡的茶湯,近日皇上胃口不佳,偶然吃了一次冷茶,便是入了迷,淩帝來永壽宮用膳次數多,因此顧今朝每日都會備下,以備淩帝來時能及時奉上。
“喲,這冰茶,妾終於能吃的上了。”南才人捧著茶杯,感受著冰涼的溫度透過手心驅散了身體的燥熱。
顧今朝斜睨了南才人一眼,這南才人身嬌玉貴,宮裏的小日子,過得極為滋潤,有錢能使鬼推磨,加之南首富每季度都給淩帝私庫進貢,便是南才人有不合規矩之處,淩帝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是個嘴刁的,宮裏那些好東西,怎得沒見著你拿出來贈與我,我這隻是冰茶,你宮裏每日備的冰乳酪、冰碗那樣比這冰茶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