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生,男,52歲,生於1967年……楚氏夫婦二人生前經商業,有獨子一名,為人樂善好施,助人為樂,將大好年華奉獻給國家,他們的一生,是勤勞奉獻的一生……”
追悼會上,哀樂縈繞,一位身穿肅穆黑色中山裝的中年人用著一種沉痛的聲音念著追悼辭,正中央,潔白的花圈擺放在一張黑白照上,黑白照內是一對中年夫妻,麵容平淡,戴著眼鏡,氣質沉穩。數十個成年人站在前麵,表情莊嚴,默默不語。
氣氛凝重而安靜,一切程序都在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一名身材勻稱,穿著素白孝服的少年,默默地立在黑白照前,長相與黑白照中的中年人九成相似,看起來斯文而清秀,眉間隱隱有股英武之氣,但極難看出來,此刻他臉色蒼白,沒帶多少表情。
顯然,他就是這對中年夫妻的獨子。
他叫楚夏,獨生子,父母在前幾日乘坐的一架國內航班失事,機上數百乘客全部罹難,無一生還,迎接他的是保險公司的巨額賠償金,以及父母名下的兩套房產和百萬存款。
一名僅僅十七的高二生,一夜之間就成了身家百萬的富翁,可惜這個錢財來的代價令人扼腕沉痛。
十一長假期間,在楚夏父母的親友提議下,自發組織了這一次追悼會,楚夏沒有什麼意見。
幾個程序下來,追悼會也很快進入了尾聲,眾人已經紛紛開始準備回去了。
“小夏啊,不要太悲傷了。”一隻粗糙的大手拍了拍楚夏的肩膀,一股男音傳來,“若是你的爸爸媽媽在天有靈,也不想看到你一蹶不振的。”
感受到肩部傳來的力量感,楚夏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回頭一看,手掌的主人長著一張猥瑣的老鼠臉,勞改頭,身子有些佝僂,原來是自己一年都難得見幾次麵的遠方表叔,楚振全。
這個遠方表叔都快四十歲了,還沒有一份正經工作,整天跟社會閑散人員接觸,到處蹭吃蹭喝花天酒地,派出所都進過好幾回,家裏有個尖酸刻薄的女人。聽說最近炒股還大虧特虧,欠了一屁股債,現在還到處借錢,親友紛紛避之不及。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楚夏心中想著,勻稱的身體肩部肌肉一抬,暗中發勁,裝作隨意地抖落放在肩上的手,淡淡道:“表叔有心了。”
“嗬嗬……”聽到楚夏的話,楚夏的表叔楚振全訕訕一笑,搓了搓手,他留著短小胡須,笑起來顯得特別虛假,“小夏,眼看著你這麼小的年紀,大哥和大嫂就已經不在人間了,叔是感覺悲痛萬分啊。社會險惡,你一個孩子,怎麼生存得下去?”
果然……
“那表叔覺得應該如何?”楚夏眼中流露一絲諷刺,但臉色鎮靜,看不出什麼變化。
楚夏的表叔微咳一下,腆著張老鼠臉,大義凜然洋洋灑灑地說道:“叔從小看著你長大,對你的感情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樣,怎麼忍心看你一個人生存下去。小夏你還小,家產很容易被居心叵測的人騙走。這樣,小夏你把財產轉到叔叔的戶頭上,叔叔來幫你保管,和嬸嬸一起撫養你到大學畢業後,再把財產重新交還給你,怎麼樣。”
怎麼樣,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你怎麼連我的主意也敢打?
聽到表叔欲蓋彌彰的言論,楚夏內心有些震怒,他知道楚振全不是一個好東西,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在追悼會上,楚振全就開始對他發難。
暗自冷笑一聲,楚夏看向楚振全的目光開始漸漸冷厲起來,眼神寒冷,好似覆蓋了一層冰霜。
“你未免太過分了點,表叔。”楚夏語氣變得有點警告意味,冷冷地說道,出於對父親本家人員的尊重,他決定給楚振全留一點麵子,聲音並沒有太大。
“過分了點?”
楚振全一聽到楚夏這個詞,立刻就知道自己的陰謀敗露。
事實上,他也不指望在這個信息社會自己卑劣的掩飾能哄騙一個十七歲接近成年的高中生,他也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於是立刻獰笑一聲,“什麼叫過分,楚夏小侄子,我告訴你,我是你爹的弟弟,這遺產,我理應得到一份,叔叔也不逼你,現在乖乖地交一百萬和一套房子出來,剩下的我也不跟你計較!嘿嘿……否則,以後你會知道,這個社會是多麼的殘酷!”
說到最後,楚振全的語氣已經變得惡狠狠,與剛才判若兩人。
“哦?”楚夏看到楚振全這麼快就撕下了偽裝的麵具,不怒反笑,孝服下的拳頭已然咯吱作響,“楚振全,你告訴我怎麼讓我好受?”
“楚夏!你簡直放肆!對長輩能直呼其名嗎!”突然有一個中年人從人群中走過來,站到楚振全身邊,大聲對楚夏嗬斥道,“簡直沒有家教,大逆不道!”
“沒錯!”這時候人群沉寂下來,又有幾個人站了出來,均是楚夏父母生前的親朋好友兄弟姐妹,紛紛指責站在中間的楚夏,“振全見你可憐,好心照顧你的家庭,你卻說出如此卑劣的話來,我都替你的父母感覺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