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楚律支撐著疲憊的步伐,一隻手垂在身側,無力的拎著書包的一根帶子拖著書包,伴隨著沙沙的響聲一步一步的走遠。他的大腦急切的命令著身體的動作停下來,他的身體在叫囂著需要更多的休息,他的雙眼也在夜色深沉中不時的垂下來,然後又被他強烈的怨恨意誌猛地分開……
楚律漫無目的的走著,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裏,也沒想過深夜遊蕩在這郊區的街上有沒有被警察抓到的危險。他什麼都沒有想,隻是遵循著直覺一步一步機械地向前走去,他隻想離這個地方足夠遠……越遠越好……他胸中似乎有一團火焰焚燒著他的喉嚨和胸腔,有一種強烈的恨意令他想要不由自主的回身去找那個女房東,想要將那個誣陷他殺了人的家夥馬上揪出來,活活撕碎,想要……但,現在還不是做這一切的時候。
楚律知道,自己的清白是到了警局也無法說清的,所以去警局求助的選項第一個被他否決。而剩下的兩個選項……要麼忍氣吞聲的被警察抓進監獄,用良好的表現換來早日的釋放。但……到那個時候,就算他有幸能被釋放,也已經沒臉在這個世間苟且偷生了吧……他僅剩下的母親……到時候,也一定早就被他這個不孝子給氣的滿頭銀發了吧。
不!怎麼可能!我唯一的媽媽……怎麼能被我氣死?!何況,還是因為一件我根本沒有做過的事,因為一個子虛烏有的罪名!這……怎麼可以!!那麼……還剩下最後一個選擇,就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出那些能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
“嗵。”突然,沉浸在思考中的楚律被什麼絆了一下,連忙伸出雙手保持平衡才沒有摔倒,但手上拎著的書包卻因為少了牽引力而倒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一下子將他的思緒扯回了現實中。
眼前,赫然是白天路過的那片建築工地。
沒有了白天機器刺耳的聒噪,此時的工地在夜色中顯得特別寂靜,卻更襯托出了楚律此刻的滿腔仇恨。
“呼……不行了,走不動了……”又往前走了幾步,楚律感覺自己嚴重缺乏休息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再也無法支撐下去,幹脆將書包拉到身邊,枕著書包躺了下來。
縱然滿腦子都充斥著用些什麼辦法複仇的念頭,楚律還是對著頭頂上方如黑色天鵝絨一般的夜空發了一會呆,才無力的閉上眼睛。沉沉的睡意如潮水一般瞬間湧遍了他身體的每一個最細小的毛孔,不一會便令他的呼吸變得漸趨平緩。
“……噠。”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微弱的聲音突然打破了這種寂靜。緊接著是一個宛若呼吸一般的女聲,“嗬,你的仇恨……似乎是找不到宣泄的途徑呢。”
“唔……我恨……殺……去死……”楚律無意識的嘟囔了幾個單音節的詞語,閉著眼睛翻了個身,腦袋卻一不小心偏離了書包,“嗵”的一聲撞在地上,令他無意識地皺了皺眉。
“……睡得很熟呢,”聲音的來源停頓了一會,在黑暗中傳來輕輕的呼吸聲,似乎是那個女生微微笑了笑。她遲疑了一下,才緩緩蹲下身,伸出右手覆蓋上了正在熟睡的楚律的額頭,“你似乎……擁有很強大的,仇恨力呢……嗬,真是難得的獵物。”
“嘶……”似乎是被女生冰冷的體溫驚醒了,楚律悶哼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隨後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的那張絕美的臉,“……你,你是……?”
“雙子。”女生綻開一個笑,卻令楚律猛地感受到一種魅惑的氣息。他甩甩頭想要將這感覺拋出腦海。而雙子抿唇看著楚律的反應,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雙子?黑色、塔羅牌……?!”楚律回憶了片刻,才驚駭的叫出聲來,“傳說……難道是真的?”
“……”雙子沒有回答,隻是點點頭,隨後伸出一隻手,掌心向上笑道,“你的怨恨,很強烈呢。小心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楚律眼神迷蒙的盯著雙子漸漸發光的手掌心,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她說的話,隻是胡亂點了點頭,緊接著一聲驚叫——“這……這是……黑色塔羅牌!”
“是啊,黑色塔羅牌……”雙子淺淺笑了笑,手上的光芒瞬間消失。她隨即拿起了那張通體黑色的卡片,不在意的看了看,然後遞給楚律,“這份黑色遊戲的邀請函……你,要接受麼?”
楚律懵懂的接過卡片,仔細翻看了幾分鍾——那是一張倒放著的黑色塔羅牌,上麵畫著一座由厚實的灰色石塊所蓋成的教堂。在教堂的中央,有兩根雕功精致的希臘式石柱,石柱之間,置有一張樣式華麗的寶座,一位身穿紅衣,頭戴皇冠,神情肅穆的男人正端坐在其上。男人左手拿著一根金色的權杖,右手微微揚起,似乎是在發號施令。
楚律翻過卡片,卡片的背後是一朵花,絕美卻散發出一種黑色的氣息。在繚繞的花瓣中央,楚律看到一個英文詞組,“TheHierophant”。他輕輕咽下一口口水,小聲的將這個英文讀出來,“……教皇。”
“呼……”驀然,空曠的建築工地上沒來由的起了一陣風,使楚律的心思一下子回到了現實中。他快速的轉身,身後……卻早已經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