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他是在赤羽的懷中醒來的,原來他昨晚不知不覺的尋找暖源,將身子團在了她的身邊。
一個機靈清醒過來,他飛快的爬起,暗自吐舌。
活了二十年,母狐狸除外,他還從來沒有靠近過女生,更別提睡在女生懷裏了!臉頰一陣滾燙,幸好他臉上是一片茸毛,沒被發現。
赤羽撲哧一笑,伸出手指撓了撓他的腦袋,之前的恐懼早在昨天消失殆盡。她將他撈到膝上,喂他吃些母狐留下的青果。
果子沒有核,一咬下去蜜|汁四濺,酸酸甜甜,滑嫩爽口的果肉在他的口腔裏打了個轉便咕咚一聲滑進了他的肚子裏,留下滿腹腔的清香。
一連吃了三個,他的眼裏瞬間漲滿了淚水,心頭一酸,連忙低下頭伏在赤羽的膝上。
赤羽愛憐的一下一下虎摸他的腦袋,隻察覺到他小小的身軀細細顫抖起來。後一秒,他身體懸空,重重的摔在地上,口裏銜了一嘴泥。
赤羽原本見他心情低落,此刻卻突然從她膝上翻了下去,頓時嚇得麵色慘白,將他抱起來把嘴裏的泥屑撥出,問:
“摔疼了麼?”
李如在她的手臂間緊緊團成一團,摟著自己的腹部咬牙。
怎麼回事?該不會是吃壞肚子了吧?
他一臉菜色的搖頭,肚子絞痛難休,像是夏季毫無預兆的暴雨,來得突然也凶猛異常,他還沒喘幾口氣就昏了過去。
“銀狐?”
“來來來,咱繼續,今兒個不醉不歸!”
赤羽的聲音越來越遠,反而一個熟悉的男聲漸漸清晰起來。李如茫然四顧,周遭隻是白茫茫的一片虛無,肚子這時候已經不痛了,可他卻不知道自己在哪裏,隻好在原地瞎打轉。
等那個男聲越來越近,層層白霧像是有意識一般主動散了,呈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副無比熟悉的畫麵。
他站在街道中間,寬敞的大街上各式車輛穿梭不息,亮如白晝的霓虹燈與櫥窗倒映出行人或匆忙或悠閑的腳步,商鋪裏傳來嘈雜的金屬音樂,陳奕迅獨特的嗓音低低沉沉在都市的夜空裏漂浮,“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整座城市一半浸在喧囂,一半浸在陰暗。
分明就是現代的世界!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他又回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他便拔腿,欣喜若狂的朝前麵跑去,畫麵卻一下子旋轉。
四周再也不是人來人往的大街,而是一間五十平米左右的屋子。剛站定,李如的耳膜便是一陣抗議。開得偌大的音響震得地板都微微晃動,一群人張牙舞爪的從他麵前跳過,瘋狂的隨著音樂扭動自己的身子,笑鬧、謾罵以及破著嗓子唱歌的聲音在這一瞬間齊齊湧入他的耳膜,幾乎讓他拔腳就逃。
大頭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像鴨公。
“今天,是我們的party!”說罷,腦子痙攣一樣脫下自己的上衣站到茶幾上揮舞,口裏發出鬼一樣的怪叫。“哥們幾個,high起來!”
李如隻一眼,便紅了眼眶。
大頭這貨看上去精神百倍,再好不過了。他做了七天鬼魂,又在那個不知名的大陸上做狐狸這麼久,是實實在在的異類。現在再看到這些熟悉的場麵,竟然像個小孩子一樣掩麵痛哭起來。終於回來了麼?多不容易啊!
“大頭!”他抓著自己的袖子往臉上一抹,就朝大頭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