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者,上稟天,下委地,陽以輔之,陰以佐之。天地順則人氣泰,天地逆則人氣否。天地有四時五行,寒暄動靜。其變也,喜為雨,怒為風,結為霜,張為虹;人體有四肢五髒,呼吸寤寐,精氣流散,行為營,張為氣,發為聲,陽施於形,陰慎於精,天地之同也。失其守則蒸熱發,否而寒生,結作癭瘤,陷作癰疽,盛而為喘,減而為枯,彰於麵部,見於肢體,天地通塞,一如此矣。”——東漢.華佗《中藏經》
範立與華佗結拜為兄弟,二人皆大歡喜,一路上說說笑笑,華佗更是敞開心扉無所不談。範立心裏尋思著這麼好的機會遇見神醫華佗,總得向他學點什麼高超的醫術充實充實自己吧。於是他總是有意無意的把話題往醫療上引,想聽聽華佗的高談闊論。誰知華佗天南海北的聊了不少,真正有用的醫學知識確半點沒有。談的最多的就是哪裏哪裏遇見哪個赤腳名醫,治個癤子手到病除,哪裏哪裏遇到哪個祖傳術士,驅鬼請神效果不錯等等。範立聽得直搖頭,實在憋不住了,問華佗“麻沸散”到底有沒有麻醉作用,華佗張大嘴巴答不上來,好像聽都沒有聽過這個藥的名字。
範立心裏那個失望啊,心想這華佗不會是假的吧?怎麼連自己的成名代表方“麻沸散”也不知道?難道是故意裝傻怕我學?但他看看華佗誠懇的表情,好像又不像。範立心中一直打著小九九,華佗卻不知道,他聽範立說了不少專業術語,自己聽都沒聽過,不由得對這位大哥的欽佩又增加了幾分,下決心一定要多向大哥學習,盡快提高自己。
哥倆一路無話不聊,高高興興的回到候官村董奉老娘家。一進門,範立便迫不及待地把華佗介紹給老娘。華佗一見董奉老娘,便雙膝跪地連連磕頭。老娘聽說磕頭的是兒子的結拜兄弟,一張臉笑得開了花,趕忙扶起華佗,說了不少承蒙華佗關照兒子的客套話。三人寒暄完畢,準備開飯。可是屋裏連張桌子也沒有,更談不上椅子了。範立腦子活,跑到鄰居王大娘家借了一張桌子三個板凳,和華佗二人抬回家裏。三人整理好桌椅,範立拿出買的酒菜,三人津津有味的吃起來。老太太很久沒有吃過肉了,吃得老淚縱橫,想不到自己吃了這麼多年的苦,今天終於苦盡甘來。範立來到東漢,第一次吃上頓正規的飯菜,心裏也是感慨萬千。華佗路遇救命恩人,感覺大哥學識非凡,心裏也是歡喜萬分。三人各懷心思,卻也其樂融融。飯畢,董大娘睡床,範立華佗和衣睡草堆,平靜的度過了一晚。
第二天,天剛亮,三人便起床了。範立和華佗幫董大娘整理好衣服被褥,漱洗完畢,董大娘自顧自的忙家務去了。範立和華佗閑來無事,華佗嚷著要四處轉轉,範立便依著他同意帶他在周邊遊玩一下。
二人在村裏王二酒肆買了些牛肉,又沽了一斤酒用葫蘆裝了,範立相較於華佗算得上是大款了,所以主動付了帳。華佗覺得花大哥的錢不好意思,所以搶著背行李。他們出了村子,漫無目的的一路向前,眼看來到了一座大山前,華佗見此山甚高,草木蔥鬱,山頂雲霧繚繞,煞是氣派,於是問範立此山何名。範立也是第一次來這裏,哪裏知道,但直說又覺得穿幫,因為董奉原是本地人,怎麼會不知道附近的地名呢?範立撓撓頭,在山腳下轉了轉,突然發現路邊草叢裏有塊石碑倒在地上。這下範立來精神了,他仔細看石碑上的字,臉上頓時黑了,原來碑上刻的字奇形怪狀,他一個也不認識。範立腦筋一動,喊華佗過來,指著地上的石碑問道:“二弟,當哥哥的考考你學問怎樣,你來看看這石碑上寫的什麼?”
華佗走近仔細看了一眼,得意的說道:“哥哥莫要小瞧兄弟了,這三個字俺還是認得的。是‘公宜山’三個字。”範立點點頭,心想原來這山名叫“公宜山”,又問道:“那我問你,這字寫的怎麼樣?”華佗豎起大拇指道:“甚是神駿!大開大合,渾厚宏偉,實乃秦篆之上乘者。”
範立心裏明悟,原來這是篆書體,怪不得我不認識,還好沒有在小弟麵前丟人。他裝作欣賞的點點頭,讚道:“原來二弟文采不錯,對於書法一術造詣不低。”華佗嘴上唯唯稱諾,謙虛了幾下,便也不客氣的接受了範立的讚揚。於是二人沿著山路一直上行,不知不覺中來到一處山洞前。華佗感覺肚中饑餓,嚷著要開飯,範立看看日頭,將近中午了,肚子也咕咕直叫,於是同意。兩人挑了塊幹淨的石頭,鋪開包裹,拿出酒肉邊吃邊飲。
酒過三巡,一斤酒被喝了個精光。吃飽喝足之後二人躺在石頭上休息。涼風習習,酒意沈沈,不一會兩人都睡著了。範立睡著睡著,突然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說話。“人者上稟天,下委地,陽以輔之,陰以佐之。天地順則人氣泰,天地逆則人氣痞。是以天地有四時五行,寒暄動靜……”範立猛地驚醒,爬起來看看周圍,半個人影也沒有,他又豎起耳朵仔細聽,似乎真的有人在說話,就是聲音太小聽不大清楚。他被二邪童子的事嚇怕了,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範立現在凡是夢見怪聲,都會嚇出一聲冷汗。他趕緊推推身旁的華佗,華佗睡得正香呢,嘴邊的哈喇字滴了一地,被他推了個翻身,一百個不樂意的嘟囔道:“誰啊攪大爺睡覺,燒雞……我的燒雞……飛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