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璐聽著,感覺有那麼一絲別扭。
董豪庭的反駁,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然而,她代入了一下,如果是自己被綁架,養父母的第一反應,絕對不會是找一個理由說,這錢我弄不來。而是相反,一定說,砸鍋賣鐵都會想辦法。
是不是,最是無情帝王家,有錢人都比較冷漠呢?
“董老板,你生意做得大,能不能跟身邊的朋友先周轉些?” 她插話問,“這麼做隻是為了安撫歹徒,引他上鉤。一旦逮捕他,錢可以拿回來的。”
董豪庭依然擺手:“小姐呀!今日係大年初一!邊個肯借錢給你?再說,一百萬不係小數目,邊個隨隨便便就拿的出來?”
葉修明道:“董先生,聽說你在臨江產業不小。要不,通知你太太,讓她幫忙湊一湊,彙款過來?”
蒼璐附和:“是啊,人命關天,先救閨女!”
董豪庭像被蟲子咬了:“唔得!萬萬唔得告訴我太太!她婦道人家,有心髒病,我怕女鵝還未救,她先嚇死過去!”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把蒼璐和葉修明愁壞了。
葉修明在辦公室中踱步,連續轉了幾圈,回過來道:“實在不行,我跟領導打申請,看看警隊能不能先出這筆錢。”
在以往的綁架、劫持人質案件中,警隊亦有先例,為了保證人質安全,暫時滿足劫匪的金錢要求。當然這麼做也是頂著很大風險的,前年在其他城市,就有一起綁匪汽車爆炸導致鈔票也都炸成碎片的案例。
說著話,支隊的大門吱呀一響,邢震黑著臉,帶著五六名警員,風塵仆仆地進門。
失蹤案變成了綁架案,他不能不來,連帶這些骨幹同事,假期都泡湯了。
葉修明趕緊拉他進了辦公室,商量警隊墊款的事。
兩個人關著門在裏麵談了數十分鍾,期間可能還給趙局打了電話。雖然聽不清具體說什麼,還是能感到爭執很激烈,時不時有拍桌子和大聲嚷嚷的動靜傳出來。外頭的警員都好奇又不敢打聽,探頭探腦的。
約四十分鍾後,倆人出來了。
“董先生,” 邢震一臉疲憊,“局裏批了五十萬,這是我能爭取的最大限度了。剩下五十萬,還請您想想辦法。”
董豪庭動了動嘴,正想說什麼,卻被蒼璐截住話頭。
“董老板!” 她的視線直接接住對方的眼睛,“您這麼大的家業,要是說連五十萬現金都周轉不出來,我真的要懷疑,您到底想不想救您女兒了!”
邢震亦盯住他,魁梧的身材和濃重的眉眼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董豪庭嘴唇微顫一下,咬牙道:“我當然想救!好!我想辦法,我想一切辦法調頭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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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璐度過了一個極其緊張的大年初一。
局裏派出人手,與附近幾個銀行和儲蓄所聯動,特地交代要舊鈔。董豪庭則派他的司機把整個行李箱搬來了,裏麵雜七雜八,湊出六萬現金;此外他焦急地給各位生意上的朋友打電話,整個下午“叮”“叮”的短信聲和手機鈴聲響個不停。
期間,技術科的同事來回報,他們一度定位了犯人的手機,但不幸被對方耍了——他把手機卡裝在另一台手機中,扔在一台大貨車上。以至於跟蹤到最後,徹底失去線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逐漸變得黑沉,眼看已經十點半,離綁匪提到的付款時間十一點,隻剩半小時了。而這時,董豪庭打了一堆電話,聲稱的最後一個救星——一位姓桑的女士,還沒到。
董豪庭心事重重地盯著手機,蒼璐則一會一去支隊門口看看,有沒有車子駛入,顯得比當事人還要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