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豔陽天,太陽漸漸西斜,天空的雲朵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橙黃。
庭院一角,桃花在陽光的映照下紅豔似火又嬌柔欲滴,那身淺紫色衣裙的小人兒仿若花叢精靈,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捏著花枝,閉眸似在與花低語。
“禕禕。” 一道輕柔愉悅的聲音打破寧靜。
小姑娘睜開眼眸,扭頭見容顏昳麗的徐姨娘坐在涼亭下,正笑著朝自己招手。
“小娘。”薑蒔禕微提裙擺,步伐輕盈地像隻雀躍的紫色蝴蝶,向涼亭而去,“小娘這般高興,可是有什喜事?”
剛到徐姨娘跟前,手被人輕輕握住,徐姨娘眉眼含笑地注視著她:“可想回薑府?”
薑蒔禕垂下眼,小聲嘟囔,“薑府是女兒想回便能回的嗎?”
回薑府,從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事!
從記事起薑蒔禕便記得小娘是上京薑家的妾室,父親薑淮卿將小娘安置在別院,不許母女二人外出。
薑蒔禕出生在別院,在此長到了七歲,直至去年薑淮卿才來別院看望過母女一回。
於她而言,不論父親還是薑府皆是難以觸及又威嚴的存在,充滿了神秘和距離感。
徐姨娘唇瓣微張,心口的酸澀一閃而過,很快那張清水芙蓉的臉上又重新展現溫柔的笑容。
“薑家來人了。”
薑蒔禕猛地抬眸,那雙原本灰敗無光的眼睛閃爍著希冀的光亮。
徐姨娘點頭,“夫人想從幾個庶女中挑選個乖巧聽話的,過繼在她的名下教養。”
薑蒔禕眉頭微蹙,眼眸裏的光亮瞬間黯淡,就近坐下,用少年老成的口吻調侃:“小娘,咱們住在別院相當於被發配到邊疆了。”
“夫人要選庶女過繼,定是選那些養在薑府,又得爹爹喜歡的庶女吧?”
“這等好事能落我頭上?”
話是如此,但徐姨娘臉上的笑意不減,食指往薑蒔禕的額頭輕輕一戳:“平時聰慧,今兒怎的變蠢笨了?”
“既是過繼在夫人名下,自然也得夫人點頭才行,光你爹爹喜歡有何用?
“眼下有這個難得的機會,為了你自個兒的前程,定要去爭上一爭。”
“若是選上了不僅時常能見到你爹爹,還有許多漂亮的衣裳、朱釵和好多好吃的零嘴兒。”
薑蒔禕垂眸,咬唇不語。
徐姨娘見狀,收了笑意,雙手輕輕地捧著女兒嬌嫩的小臉,迫使女兒與自己對視。
若是有旁人在場定然驚訝母女二人容顏的相似之處,薑蒔禕可謂是縮小版的徐姨娘。
徐姨娘臉上的神色是從未有過的認真,一字一頓告訴告誡女兒:
“妾者,奴也!”
“可隨意發賣,若遇上個善妒的主母,恐會磋磨致死!”
“禕禕,小娘不願你也為人妾室!過著如小娘這般任人擺布的日子!”
薑蒔禕頭回見徐姨娘這般的嚴肅,也被這番話嚇著了,“小娘,我去便是。”
“乖!”徐姨娘站起身,牽著她往別院的後門走,“張嬤嬤去收拾細軟了。”
“禕禕,莫要對你爹爹和夫人心生怨懟。這些年我們雖居在別院,但吃穿用度從未短缺,還請了女夫子教你識文斷字。”
“女兒省的。”薑蒔禕乖巧點頭。
當兩人到後院見張嬤嬤已站在門口候著了。
張嬤嬤見人來了,“時間緊,老奴隻給姨娘和姑娘收拾了兩身換洗的衣物,備了一些糕點,全放馬車上了。”
薑蒔禕甜甜的聲音響起,“辛苦了,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