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臣工(2 / 3)

紀昀一身灰撲撲的長袍,麵色也有些差,不過精神還可以,他拱手道:“托劉大人的福,紀某尚可。”

劉墉搖了搖頭,與紀昀不同,他此刻是一身的補服和頂戴花翎,仿佛是來上朝的一樣,其實這是跟紀昀完全不同的兩種立場。穿常服,而且素色,說明以戴罪之身自居,表現得是一種恭順,而穿官服,則是明顯地在宣告自己大清官員的身份,是表現絕不屈服。

“來的路上可見了?內城此刻恐怕一個滿人都沒有了。”劉墉歎道。

紀昀點點頭,道:“抓了兩個月了,怕是已經抓幹淨了,家裏人說這些天街上已經沒有那叫做卡車之物了。倒是,劉大人,你說這唐人把咱們這些人聚攏到這兒,究竟有何用意?”

劉墉帶著些鄙夷,道:“無非是要咱們這些人替他們賣命,不管怎樣,我劉家世代忠良,生為大清之臣,死為大清之鬼,若唐人強迫於我,我劉某寧願頭撞天柱,血濺三尺,以全名節。”

紀昀搖頭道:“劉大人言重了,不至於此。”

劉墉打量著紀昀道:“怎麼,紀大人難道打算做那貳臣、投賊賣國的漢奸麼?”

紀昀也不生氣,還是搖頭道:“紀昀沒有那麼大的心,能保一家老小平安便是。倒是,唐人是才是漢,而清是滿,若真要說起來,漢奸這詞兒是用不上的。”

劉墉怒目:“你……”

清初的時候,對於漢奸這個詞深惡痛絕,認為說這個就是問題分子,而到了清中期以後,顯然滿清朝廷已經自然地繼承了正統,反而把任何背叛滿清,投靠外族的人稱為漢奸。可這個時候,唐人從某種程度來講,真的不是外族,那麼漢奸這個詞的用法又值得商榷了。

就在劉墉想要大罵紀昀之時,白南施施然走進了大殿。就算滿殿的官員們不認識白南,可是瞧著白南一身筆挺的軍裝,身後又是跟著一大票衛兵和參謀的,顯然是極重要的人。這個時候,關於氣節和從屬上,聚集在殿內的漢臣們又發生了分歧。

原本坐在太師椅上的七八個漢人官員,見白南進入殿內,慌忙起身,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而有幾個自詡大清忠臣的,則怒發衝冠,大罵白南和那些奴顏婢膝的投降派。

參謀王天賜站在一排排椅子之前,喊道:“安靜,請安靜一下。”

大部分人都收住了聲,可是還有幾個不知道是真的大怒還是在作秀的家夥,仍舊狂罵不止。

白南衝王天賜點了點頭,王天賜對殿中的衛兵一揮手,然後便有幾個士兵站出來,將那些還在做個人表演的“忠臣”給拖了出去。

白南清了清嗓子,站在所有人的正前方,沒有坐下,這讓很多人感到奇怪。明明他們是位低者,可是他們卻坐著,就連跪下的人也被強行拉起來,安在了座椅上。放在以前,上位者看座那是常事,可是上位者本身也是坐著的,哪有像白南這樣,自己站著,讓別人坐著的情況。

白南不管他們的想法,自己說道:“今天我是來講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的,而這件重要的事情裏,不需要沒有禮節和體麵,在我麵前表演忠心的那些人。所以,我請他們離開了。不過各位不用為你們的同僚擔心,他們現在就會跟家人一起上車,前往海外大唐領地,既然那麼忠誠於一些人,那麼就繼續去那裏做他們的奴才吧。不管是主子是種地,還是開礦,掃大街還是掏糞,他們總歸幫得上忙。而且我可以保證,未來的史書中這些忠心的奴才絕對一筆都不會出現,因為他們就是一些家奴,沒有什麼書寫的必要。”

白南這段話出口,底下的官員們居然開始鴉雀無聲了。要說他們一點不怕被流放,那是不可能的。有些人可能真的不怕死,死了之後留下英名,也算是成功。可是,如果唐人真的控製了史書,那麼他們下半生不過是在卑微和貧苦中度過,什麼名聲也留不下來,那可就不止是蛋疼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