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章 淒涼之荒(2 / 2)

莽荒之境。王東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異常熟悉的境地。心底,夢中,反複出現過的。那時候,自己還是很小的時候,就曾反複做著這個同樣的夢地。自己就在這迷霧的世界中不住地穿梭,從沼澤到草原,從草原到高山,從高山到天空,自己沒有形體,沒有感官,隻有一片視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哪,仿佛飛鳥掠過,仿佛獵豹奔行,仿佛猊猿跳躍,仿佛水魚潛遊,仿佛一個人獨自坐在山巔想悟著這個世界,仿佛一隻幽魂輪回了萬世,依然找不到歸宿。

王東踏出腳步,在積水之中,水是澄清的,可以清晰地看到水底的一切。水草婀娜,草根下的浮遊生物。水草的根莖由於王東的一腳而下,仿佛也驚起了醉夢千年的舞動。水波浮動驚起了一根蘆葦的震蕩,又讓一水鳥驚飛。水鳥一聲唳叫,驚覺了一群不遠處棲息的水鸛。幾隻似野狗的怪獸,圍堵水鸛好久了:一夜,幾夜,甚至是曠古的守候,就要準備給予致命一擊了。這一聲唳叫,野狗們以為是誰發動了最後一擊的號角,立刻怒吼著撲向那群水鸛。鸛狗的奔逃與追襲,讓水犀驚醒,讓獅群迷茫,讓狼王嚎叫,讓虎獸張狂,讓眼鷹巡視,讓遙遠的某處小路上急急奔走的陳茹姿、元芷慧緊張不已。

陳茹姿道:“師姐,那邊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動靜,從這裏真的能到天鏡嗎?”

元芷慧望著混雜無比的天空,悠悠道:“師傅臨走的時候,隻告訴我這些了。隻說從這裏可以到達天鏡,怎麼走,師傅還沒有來得及說,影像就被打斷了。後來,斷續地傳來一句話:‘潘家蔡伯’就失去了。”

陳茹姿道:“水月大陸真的會消失嗎?”

元芷慧也不禁黯然神傷道:“師傅說,肯定會有一場劫難,生命隕落,蒼生不存,水月大陸雖然不會消失,但與這個淒涼之荒也無甚區別了。”

陳茹姿感傷道:“為什麼不能多帶幾個呢?”元芷慧道:“你知道師傅為什麼不帶我們嗎?其實,連師傅也沒有把握安然到達天鏡,並且在天境煉血士和陰煞均不能存活,我們在那兒也屬於底層的公民怎樣存活下去還是未知?”

陳茹姿神情沮喪,一是前途未卜,二是牽掛親人。元芷慧見陳茹姿如此,也不禁心緒有些低落,去一個未知的世界,對於人心本身就是一種折磨。

陳茹姿忽道:“除了我們兩個人會不會有人跟著進來了?”

元芷慧搖了搖頭。沒有師傅留下的光珠罩進入這裏幾乎是沒有可能的。那重重的陰煞之氣壓榨下是可以撕碎任何血肉之軀的。

沒有地圖,神識不過百丈。

王東異常艱難地前行著,可就是這百丈的神念也讓王東躲過了無數次與猛禽惡獸麵對麵的遭遇。王東邊走邊坐著標記。沼澤之地、荒蕪之間最怕的就是迷失方向。大澤茫茫無邊,米有參照之物,甚至天空中的太陽都不可信的。雖然天已大亮了,但王東還沒有看到太陽,或許那濃濃霧靄背後,或者此地根本沒有太陽也未可知。

由於神識不能放開,王東不敢過快行走,也是不知此間的怪獸究竟是一種什麼層次的怪物,但王東卻沒有一試的勇氣。因為王東目睹了這樣一幕:一隻高大的虎獸,一口咬掉了來襲的巨狼的一條腿。掉腿的惡狼,攻勢不改,趁著虎嘴閉合的空檔,另一條腿伸出利爪,直接折向虎的側臉,掃得正著,半張虎嘴被硬硬撕下。雙方站持不住,相繼倒下。可是,轉瞬之間,二獸口中青煙一冒。煙霧之中,虎臉成形,狼腳俱全。這哪裏是什麼普通的野獸,分明是魔獸。低階魔獸就可以堪比人類築基。

王東可不願意以自己微小的肉軀在這般不怕生死、不知體殘為何物的怪獸麵前逞能,可是再小心也有不可回避的時刻。這一次自己身陷在一群水犀與水獅的圍攻之中。可恨的是,自己原來隻是一個窺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