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中國兜了一個大圈子。很大很大,大到回家時差點被老爹扒皮抽筋。
那天中考的最後一場順利結束。江南的天氣一直都是這般,風吹著吹著雨就打下來。我抬頭,天邊的淡煙暮雨暗喻人們的離去。於我而言這便是散場了。管他們是哭是笑,總之老子早就受夠了初中的渾渾噩噩。如果將來我逃出這座狹小的城,除了家人我與這兒的所有就沒有任何瓜葛了。
當晚,我連夜收拾好行李,兩杯速溶雀巢下肚,趁著淩晨一家子都沒醒,留下封信,背上背包飛也的來到火車站。我知道我要去哪,往哪走,什麼時候回來。我都知道。
兩日後我在重慶落腳,因為年齡未滿十六的緣故我不得不住在筆友家。可那慫蛋的家偏偏難找的要命,窩在打著空調的咖啡店,我第一次手機開機——想查地址的來著。可是打開手機的那一刻我也慫了,幾百個未接電話這是要打爆線的節奏啊……驚魂未定下,我重新手機關機。開始倒騰起地圖。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終於在路人的指點下找到了那慫蛋的家。
好吧是這樣的。
我蹲在咖啡店的門口戴上一隻口罩以此遮羞,見一個問一個。雖然我如此機智但依舊沒有人搭理我。到最幹脆那張紙掛著,我就那麼可憐的蹲在紙下。直到終於有人願意鳥我。
“這個地址在西區吧,往前走三個馬路左拐就看見了。”一個悶悶的聲音在我的頭頂響起。瞬間,世界明亮了起來,我抬起頭,眼前隻有他,周圍空氣浮躁。雖然他長得可能很醜,所以才會戴著墨鏡啊口罩啊鴨舌帽什麼的全副武裝於炎炎夏日,我還是很感激他。
於是街角出現這樣的畫麵:女孩背著過頭的包,淚眼汪汪的緊拽住一個沒臉男的右手,就那麼甩啊甩。“謝謝謝謝,太感謝了,重慶人民萬歲……”我假惺惺地拭去感激的淚水,轉身就跑。
“嘿,你的紙……”
聽到這個聲音,我萬分不情願的回過頭,糾結著那張紙的去留。最終決定……“帥哥送你了麼麼噠~”
又是一個全副武裝的男生從花壇背後鑽出來。
“呼——我還以為你被粉絲發現了呢,嚇得我都不敢出來了。”
一個冷冷的斜眼從墨鏡下鑽出來,空氣瞬間冷下去。“花壇使者”喉結微動,識趣地兀自走進門中。
那便是我和他的第一次相遇了,半分鍾都沒到的短暫擦肩。很久很久的時光後,他才告訴我。他說他早就認出了我,隻有我不自知罷了。他說這是緣分,我說這叫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