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彎的地方,明亮的燈光很清晰的照亮很大一片空地,隱約能看到一些紅紅黃黃的碎紙。
“這是什麼了?”我問。大半夜,沒理由要把戶外搞的一片燈火通明的啊。
“不知道。”小包跟祁國鬆一起回答,兩個人一起快步走起來。
我緊走幾步追上去。
前麵轉彎一溜排開至少三十隻紙紮的花圈,臨時用三色塑膠薄膜搭建的雨棚,慘白的高瓦數白熾燈下麵,滿地都是鞭炮爆竹殘留的紙屑。
“白喜……一個姓郭的老人和一個姓陳的老人。”祁國鬆到花圈那裏轉了一圈回來。
“什麼是白喜啊?”
“你白癡啊?”小包不客氣道:“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白喜事就是老人無疾而終,還有紅喜事,就是結婚。”祁國鬆沒罵我,隻是靜靜的說。
“怎麼連續走了兩個啊?”小包抬頭看居民樓,似乎要看出答案來。
“之前還有四個。”
“啊?什麼?”我們倆問。
“加上這兩位,一共是六位了,我聽同事說起過——這兩位可能是今天走的。”祁國鬆冷冷道。
“這是為什麼啊?”小包自言自語一樣。
“我都說武漢不適合人類居住了吧,冬天冷夏天熱,天氣變化無常,老人怎麼能經受的住……嘖嘖……”
祁國鬆默不作聲,隻是擰起了眉毛不再說笑。
終於到了他家,開了燈才覺得這裏完全就不像個家的樣子。
倒不是沒有家具,家具很齊備,電器也都有,也幹淨,桌上甚至還有一隻插滿鮮花的花瓶。可就是說不上缺了點什麼,整個家確實隻能叫做屋子而已。(後來發覺是太新了,跟樣板房似的,所以才會覺得怪怪的。)
“怎麼還有花啊?”小包一邊穿拖鞋一邊問。
“可能是雇的家政弄的吧。”祁國鬆一進門就到窗戶前拉上窗簾,又按開電視機,隨便調到一個播放深夜電視劇的台。
“……”我們倆看他做些程序一樣的事情,完全摸不著頭腦。
“喝點東西吧,茶?我隻有茶。”
“那你問什麼?”我無語。
兩杯熱氣騰騰的紅茶在金邊瓷杯裏麵散發出特殊的香氣。
“昆百裏香?”小包依然啞著嗓子,但是精神已經好多了,掛著兩隻熊貓眼,模樣逗趣。
“是啊,你很懂啊,你是李家宗家的人吧。”祁國鬆自己手裏端杯綠茶:“我找不到糖,所以,可能有一點苦。”
“百裏香,安神壓驚,舒緩焦慮。”小包抿一口茶道。“其中的芳香成分已經被醫學證實確有緩解壓力的作用。”
我也有樣學樣的抿了一口,隻有一個感覺,板藍根藥水,而且還不如,至少板藍根藥水還有點甜,這玩意不僅不甜,還讓人覺得舌根澀澀的。
“不好喝,對了,我去洗個澡。廁所在哪裏?”我老老實實放下杯子。
打開熱水,讓溫度有點過頭的水在身上衝刷出一片片紅紅的印子,祁國鬆家裏放著的還是夏天用的薄荷沐浴露和洗發水,我暗罵,這東西夏天用再好不過,隻是今天……冰涼冰涼,涼的我邊搓邊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