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醫未來的時候,張嬤嬤心裏還是存著一絲奢望的,雖然她準備的解藥沒有用,但是不是還有擅解毒的李太醫在嘛,隻要李太醫來了應該就沒事了。可是如今一看李太醫這樣的表情,她頓時感覺有如五雷轟頂般,渾身戰栗,六神無主。
她……把小少爺給害了。
周嬤嬤在旁一看李太醫的表情也覺不對,強忍著心中進驚懼,顫顫巍巍的問李太醫:“怎麼樣,李太醫?我們小少爺怎麼樣?”這可是侯爺唯一的子嗣,不能有事啊。
李太醫沒有立時回答,又是一陣望聞問切,最後無奈重重歎了一聲,起身看向身後那些神情緊張的急切想要知道結果的人們:“我盡力而為,不過也隻能保證保住性命而已。”
周嬤嬤一嚇。既然能保住性命,怎麼還隻是而已?
“我、我不太明白李太醫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輕輕搖頭,“難道我們小少爺現在除了性命之虞外,還有其他的危險?”
李太醫沉沉的又是一聲歎息:“小少爺中了兩種毒,一種毒性較輕,不過叫人上吐下瀉,昏迷一陣而已,服了解藥很快就能恢複過來,另一種毒性較重,服下過不了多久就能讓人斃命……”
“過不了多久不會斃命?”周嬤嬤又是一嚇,仔細看樺哥兒,確實還在呼吸的:“可我們小少爺現在還活著的……”
李太醫點點頭:“那是因為,兩種毒混合,生成了第三種毒,毒性也非常烈,不過不會立時叫人斃命,但是……”他忽然欲言又止。
“但是什麼?”周嬤嬤隻覺手腳冰涼,聲音不住發著抖。
“拖的時間有些長了,就算解了毒,他的腦子可能會受影響……”
“咣當”,張嬤嬤站不住,搖搖晃晃撞翻了桌子,然後跌坐在地上,麵色灰敗,一動不動,仿佛傻了一般。
她、她把小少爺害了……
“嗷……”在短暫的靜默之後,她撕心裂肺的哭嚎了出來。
周遭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卻都沒有要斥罵她的意思。
她是夫人的貼身嬤嬤,除了夫人,就屬她最疼小少爺,突然變成這樣,想冷靜隻怕都很難吧。
周嬤嬤擦擦紅了的眼眶,隻能不住求李太醫:“不管怎麼樣,求李太醫一定求求我們小少爺,他可是我們夫人的命根子啊……”李太醫對此也很無奈,點點頭:“我盡量……”
要開始診治,屋子裏不能留太多人,周嬤嬤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暫時派不上用場的張嬤嬤,招手喚了人進來將人拉了出去,自己則留了下來,跟那花白胡子大夫一起給李太醫幫把手。
一直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聽著的青杏這會兒也趁機退了出去,眼裏滿是哀憐。小少爺還那麼小,怎麼竟然遭了這樣的罪啊。她很擔心,回去該怎麼跟夫人和姑娘說?姑娘還好說,夫人呢?能接受得了這樣的噩耗嗎?堂堂侯府的嫡長子,若是從此就這麼癡傻了,豈不是比活著好遭罪?
“這裏是怎麼啦?出什麼事了?個大晚上的吵吵嚷嚷……”門口驀然多了兩個身影。
一聽這聲音,青杏一驚,陡然停住腳,看著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兩個人,忍不住在心底哀嚎:他們怎麼來了?
來的竟是老夫人和秦嬤嬤,還有一眾丫鬟侯在外頭。
眼見著老夫人突然出現,所有人都停了下來,不管是手上的動作,還是腳上的動作,抑或是嘴上的動作,屋子內外瞬間沉寂了下來,隻一個人仿佛渾然未有所察覺,還在扯著嗓子嚎:“嗷……嗷……”
老夫人微微眯起的眼裏顯出幾分震怒來。
“嬤嬤,快別哭了,老夫人來了……”一旁的小丫鬟強忍著心中的懼意,小心翼翼的扯了兩下還在哭嚎的張嬤嬤的衣服,小聲提醒。
張嬤嬤猛然止了哭聲。
屋子裏豁然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