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闖禍了”這五個字,城市市長今天已是第二次聽到,反感得不得了,哼聲道:“哪裏來的小孩子,竟然跑到市府來頑皮?警衛,快帶他下去。”
“不許帶我下去,我是昆蟲大軍的談判使者,到這裏來拯救你們的。”小男孩身手矯健,尤其彈跳能力,出乎尋常的強大。幾下蹦跳,躲過了警衛的攔抱。
“昆蟲大軍的談判使者?”市長先愣一下,隨即揮手阻止警衛更暴力的動作,對小男孩說:“孩子,這裏不是你調皮的地方,快回家去,地球暫時還不需要你拯救。”
“我真的是昆蟲大軍的談判使者。”小男孩急了,對著天空高喊:“大大哥哥,他們不相信我說的話,你快叫昆蟲們組一行字。嗯,就組‘我好想你’,不好,小學生不能講這麼肉麻的話。組‘殺伐天下’,又太暴力了。‘灰飛煙滅’?唉,太頹唐了,一點也不威風……”
他在這裏猶豫不決,喋喋不休,天空中,蟲群翻騰變幻,先“我好想你”,再“殺伐天下”,次之“灰飛煙滅”,到了最後,幹脆在天上掛一行:“阿瓦,拜托,你到底要我們組什麼字?”
城市市長這回已不是愣住,而是驚呆了,道:“小孩子,你……你真的能和昆蟲交流?”
“別小孩子小孩子亂叫,我是談判使者,地位跟你平等。”男孩阿瓦說,“這天上的昆蟲,全都是我的朋友。他們進攻城市,隻因為人類汙染環境太嚴重,破壞了大家生存的家園。他們想拯救地球。”
“拯救地球?”市長又好氣又好笑,“還是先拯救拯救它們自己吧!黑魔蟲馬上把它們殺光了,它們拿什麼來拯救地球?”
“你以為暗夜蟲爵想對付的是昆蟲?”阿瓦哼道,“傻瓜,他是在尋找暗夜之門。大大哥哥和阿三哥哥為了保護人類,才跟他開戰的。”
“保護人類?”市長越聽越迷糊,也很不以為意,“我們人類最大的威脅,就是你的昆蟲朋友。它們若想保護我們,就請馬上離開城市。”
“傻瓜,傻瓜,傻瓜。”一個中年婦女撐著拐杖,從樓梯處冒出頭來,她的身邊,一個保姆模樣的女人攙扶著她。
“暗夜之母!”市長秘書同時失聲叫出。
“你們冰凍研究了十年的黑魔蟲,其實是惡魔世界最臭名昭著的惡棍暗夜蟲爵。十年前他因為竊取暗夜之門,被天界的熾天使追殺。為了躲避熾天使的致命火焰,他用寒極冰精把自己冰凍起來。”暗夜之母冷冷道,“不過冰凍之前,他已經用暗夜之門與我的靈魂簽訂了契約。現在你們這些傻瓜讓他恢複自由,他第一件事,就是來取回契約了。”
“取回契約?”市長道,“暗夜之門麼?別說這種玄之又玄的魔幻故事,我一個城市領導者,是不會輕易相信的。就算我相信了,他也隻是拿回一扇門,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傻瓜,傻瓜,傻瓜。”暗夜之母又罵三聲,“暗夜之門在暗夜蟲爵手上,威力比在我手上強幾萬倍。等到他開啟宇宙黑暗之源,將地球生命全部吞噬後,你們再想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市長還想再說,天空中“哢嚓”一聲,墜落碎冰無數。原來暗夜之母一出現,黑色甲蟲就像發了瘋般,拚命往下衝。冰蜻大公子冰牆延伸,阻住了他。冰蜻正麵凝牆,硬擋暗夜蟲爵的吞噬黑光,倒也能阻他一時,這般以餘力撼強敵,未抵三秒,冰牆便靠破碎。
暗夜蟲爵身化黑箭,朝暗夜之母疾射而來。滿天油墨跟著降下,極恐怖的一幕,就這樣發生了。
市府樓頂上,大約還有七八十個人,其中大半是士兵。霰彈炮被毀後,他們守著酸水炮,拿著噴火槍和霰彈槍,隨時待命攻擊。隻是吃過苦頭的昆蟲學乖了,一直盤旋在射程以外。為了占得先機,拿霰彈槍和噴火槍的士兵,爬在了市府高官先前避身的鐵箱子。灰暗油墨降下時,他們首當其衝。
一陣極短暫極淒厲的慘叫響徹雲空,這些士兵的臉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一道道皺紋剛攀上他們的臉,雪白的頭發就已開始掉落。在眾人驚怖的目光中,一具具幹涸的老屍,從鐵箱上摔了下來。
“快,攻擊他!”暗夜之母甩開攙扶的保姆,靈魂出竅,缺手缺腳的靈體飛快逸上天空。暗夜蟲爵眼中隻有她一人,見她逃逸,翅膀一振,在樓頂滑出一道弧形,灰暗油墨隻差毫厘,從城市市長的頭頂呼嘯而回。
“混蛋!”憤怒的人類市長拿起士兵掉落的霰彈槍,朝黑色昆蟲擊去。黑幕籠罩,陰風習習,霰彈勢盡之時,暗夜蟲爵早已登上雲空。城市市長的憤怒,就像晌午的雞鳴,已經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