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稱始皇帝(1 / 2)

秦王政在滅亡六國的戰爭中,同時收繳六國兵器與遷徙六國豪富、貴族於鹹陽。因此,當齊王建不戰而降、天下一統之時,天下的秩序已得到了初步的安定。於是,秦王政不失時機地把立國建製提到了議事日程之上,使久積於胸中的帝國藍圖變成了輝煌的帝國大廈,並從製度建設上予以確立、鞏固,以圖傳之萬世。

在秦王政看來,天下是由他統一的,這是前無古人的事業;即將建立的大帝國,當然應由他一手來締造,這也是前所未有的創舉。因此,他本人在帝國中的地位,便成了令他最為關切的問題。

據《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秦初並天下”,秦王政便在鹹陽宮召集丞相、禦史等大臣,至殿前商議確定帝國首腦的“名號”問題。

秦王政主持這次禦前會議,在提出會議的主題之前,他首先發表了一通言不由衷、顛倒黑白的議論,把秦軍主動出擊、翦滅六國的戰爭,說成是迫不得已的“興兵誅暴亂”。現將秦王政的這段話原文移錄如下,且看他竟是何等地歪曲曆史事實。

異日,韓王納地效璽,請為蕃臣。已而倍約,與趙、魏合縱畔秦,故興兵誅之,虜其王,寡人以為善。

庶幾息兵革,趙王使其相李牧來約盟,故歸其質子。已而倍盟,反我太原,故興兵誅之,得其王。趙公子嘉乃自立為代王,故舉兵擊滅之。

魏王始約服入秦,已而與韓、趙謀襲秦,秦兵吏誅,遂破之。

荊王獻青陽以西,已而畔約,擊我南郡,故發兵誅,得其王,遂定其荊地。

燕王昏亂,其太丹乃陰令荊軻為賊,兵吏誅滅其國。

齊王用後勝計,絕秦使,欲為亂,兵吏誅虜其王,平齊地。

秦王政上麵一段歪曲事實的言論,當然沒有駁斥的必要。很顯然,他如此自欺欺人,其用意卻是很可以理解的,他是要把自己滅亡六國的戰爭,說成是替天行道的正義事業。其實,秦王政完全可以不采取這種歪曲事實的辦法來論證自己統一六國的正義性。然而,他畢竟講出了上述一番話,這表明秦王政在這一問題上,理論竟是何等的貧乏!

秦王政在回顧兼並六國的曆史進程之後,話鋒一轉,便隨即切入正題:寡人以眇眇之身,興兵誅暴亂。賴宗廟之靈,六王鹹伏其辜。天下大定,名號不更,無以稱其功,傳後世,其議帝號。秦王政的這段話,意思是很明確的。他可以把滅亡六國稱為“誅暴亂”,這一點並不難論證;而“六王鹹伏其辜”、“天下大定”,在基本上亦是事實。在這一前提下,不更改他本人的“名號”,便與他所成就的偉大事業、他個人的卓越功勳以及即將建立的大秦帝國不相稱,確實是名號不更便“無以稱其功”,也不利於“傳後世”。總之,秦王政把更改名號作為立國建製的首要問題提出來,是完全正確的,可謂是得其要領。這是因為秦王政所要建立的是前所未有的、空前統一的、中央集權製的君主專製的國家。在這樣的新型國家政體之中,不更改原有國君的名號,便不利於確立他本人在帝國中所處的至高無上的地位;從根本上看,也與這種君主專製的國家政體不相適應。可見,更改名號是秦王政建立大秦帝國時的題中應有之義;至於更改名號會使他在心理上得到何種程度上的滿足,則是與主題無多大關係的另一問題。有趣的是:一向不以儒家學說為然的秦王政,對於儒家學派創始人孔子“正名”學說的真諦,卻是頗有幾分領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