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某顆湛藍色星球最遼闊大陸上的人們,都知道最東方有個文明昌盛的國度。那裏的人們用他們曆史上最繁榮開明的王朝來給他命名。
大宋首都汴京,是仿照兩千年前的汴京城放大四倍之後重新修建的。在這裏,人們以能夠生活在木製平房裏為榮。一位從京東路【PS1】來此求學的青年才俊在看到這一幕後不禁感歎:“好一個返璞歸真的汴京城。幾乎看不到三十一世紀的影子。”
他,叫做李尋歡【PS2】,尋歡作樂的尋歡,祖籍鄆州【PS3】,但從小就跟隨叔父漂泊在外。他將生命中前二十年的見聞寫成了一本書。該書出版後不久,他就收到了帝國最高學府,祥符大學的特邀錄取通知書——這是高等學府招收特殊人才的一種方式。今天,他是來這裏報到的。
和兩千年前的大宋王朝一樣,現在宋帝國的政治區劃也分為路、州、縣三級。但與北宋不同的是,這個祥符不再是個縣,而是和州一個行政等級的監。然而它的特殊性卻不是養馬的沙苑監【PS4】能相提並論的。因為它是大宋帝國唯一的學監。用一千年前的話說,這是個接受統一管理的,加大加肥版的大學城,同時他也是個縮小版的大宋。
祥符學監位於汴京城西南側一百二十公裏處,期間有每半個時辰發車兩次的磁懸浮列車溝通往來。此刻的李尋歡正坐在一列觀光慢車上。他的視線穿過鋼化玻璃窗,落在了一塊刻著“京東區沂州鎮”的標識牌上。這個鎮子的地形、人口、耕地數量就是按比例縮小後的京東路沂州,而這裏的風俗、口音都和沂州【PS5】如出一轍,甚至還仿造了沂州部分風景名勝。很快,他看到了故鄉鄆州在祥符學監的投影——他們都這麼稱呼縮小版的城鎮。
“帝國沒有生搬硬套國子監【PS6】製度是個明智的選擇。”李尋歡這樣想著。他認為在這個學監裏,求學者能夠更直觀的了解大宋朝的國情。而關在院子裏讀書的國子監是不能達到這種效果的。其實,在四百年前,很多帝國高層希望把最高學府定名為國子監大學。這一方麵是受了九百年前掀起的那股“厚古薄今”思想大潮的影響,另一方麵則是舊的教育形式最後一次掙紮。而當時還對外自稱為唐帝國皇帝的李世民二世赫然宣布廢除國子監。他的決定在當時掀起了軒然大波。很多支持複古的元老重臣提出抗議,甚至到了兵諫的地步。然而,那個時候,另一股勢力站了出來。他們大部分是工匠和商賈,一直對於二十二世紀厚古薄今思想浪潮不滿。他們用先進的工藝和無窮的金錢為皇帝建造了這個學監。皇帝就用此來培養效忠於他的人才,從而將元老重臣的勢力進一步削弱。
關於二十二世紀初期的“厚古薄今”思想浪潮,李尋歡閱讀過很多相關資料。當時的人們發現孟德斯鳩的三權分立學說存在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三個機關,尤其是議會和政府之間不僅是相互製衡,還經常相互扯皮,以至於造成行政效率低下的惡果。同時民主選舉製度的弊端在法蘭西被一再抨擊。群眾更是喊出了“總統候選人沒一個好東西”【PS7】的口號來抵製大選。很多華人學者則從更古老的曆史當中找到了分權製衡的影子,他們將古今的行政體係做了對比,發現在曆史的沿革過程中,很多官職隻是名字發生了改變,其職權範圍並沒有改變多少。雖然他們的說法被另一部分人抨擊為“過於宏觀和籠統的理論”,但卻得到了基層老百姓的認同。當時的決策層接受了智囊們“基層群眾受穿越小說影響過大,以至於對曆史認識產生誤區”的勸解,下令進行內部大討論。然而在信息時代,政府內部與外部的界限幾乎已經不存在,這場大討論迅速擴展到民間,並在幾天之內出現了兩大學派。一種是華裔科學家管中窺【PS8】領導的科學決定思想,他們講求技術的發展是人類前行的最大動力,認為製度的改變應當適應經濟發展的需要,他們不讚成給民主製度披上封建外衣,更不讚成恢複皇帝製度;另一種論調則是華裔教育家孔泥鰍【PS9】提出的文化引導思想,他認為製度的改變應當首先適應文化的發展,而科技的進步,經濟的發展都隻是文化的一部分,他同時強調要認識到實質,披什麼外衣不重要,重要的是基層百姓願意接受。他將百姓放在理論的核心位置,由此得到了民眾和大部分官員的認同,但卻遭到了管中窺等專家“思想過於主觀”的抨擊。他立即回應對方的理論“無視人類的主觀能動性,過度強調技術而不準備將其置於社會倫理的控製之下”。雙方唇槍舌劍,到最後爭論的核心變成了應不應該恢複皇帝製度。管中窺認為,封建皇帝製度會限製生產力的發展和技術的進步。孔泥鰍則有不同看法,他認為凡是有利於民眾的古代製度都屬於傳統文化中的精華,是應當被提倡的,凡是有利於政府高效穩定運轉的機製也都是應該學習的。如果能夠防止那些政治家當選後食言,如果能夠防止三權分立下的互相扯皮,那麼多一個最終拍板的皇帝也是可以接受的。在當時的百姓中,絕大多說人都看過幾十部經典的穿越小說,裏麵用現代製度改良古代製度的方法讓他們記憶深刻,如今聽了孔泥鰍的觀點,他們更是認為“穿越改良”的“反作用力”是行得通的。他們中的有識之士開始在理論上探索“皇權下的三權分立體製”的可行性。幾年後,法蘭西人最先用行動做出嚐試。他們修改了憲法,開始選舉皇帝。是的,皇帝要選舉!候選人要對提出的政策綱領做出嚴密的可行性說明,並至少得到一定數量的相關專家認可。這些專家的認可是有風險的,如果他們認可的政策失敗,在不缺少專家的法蘭西,他們將被直接剝奪所有經費來源。這一點是通過立法來實現的,所以任何專家的認可都必須小心翼翼的做出。同時,皇權也被嚴格的限製,他最大的義務是聽取被剝奪了立法權,但仍然保留提案權和監督權的議會喋喋不休的抱怨,其次則是監視由民選成員組成的立法委員會,一旦有人和金錢掛鉤,他將行使憲法賦予他的至高無上的權力。而他平時的工作不是處理政務——那是總理的事情——而是下鄉考察政策的實施情況,並要求議會和他做一樣的事情。其餘,則基本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