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國南境的雲夢穀,終年被雲霧所罩,罕見真容,若有常人誤入穀中,必定會迷失方向,是以穀口立著禁止通行的警示牌。
此時此刻,警示牌下,正有隻罕見白狐酣酣睡著,與此同時,警示牌不遠處的一株大樹後麵,也正藏匿著兩個黃口小兒,他們已經盯上白狐很久了。這兩個孩兒一個叫莫瀟天,是農戶人家的孩子,一個叫齊風雲,是獵戶人家的孩子,二人自小同食一母,情如兄弟。
“你看它睡得多香!”齊風雲嘿嘿笑道,“要是能將它抓回去,阿大一準嚇掉下巴!”
一旁的莫瀟天頗為譏諷地道:“你還想抓它?你能摸到狐狸尾巴我都服你。”
齊風雲神秘一笑,轉入不遠處的一顆大石之後,取出一物,懸在手間,晃了晃。
莫瀟天瞪大了眼睛,失聲道:“你居然敢偷——”
“噓——”齊風雲來不及欣賞莫瀟天這極度誇張的表情,忙做個噤聲的手勢,“你要死啊,叫這麼大聲,萬一將狐狸嚇跑了,我可跟你沒完!”
莫瀟天這時也意識到是自己失態了,忙視白狐動靜,見那白狐並未警覺,方才鬆了口氣,輕聲說道:“沒想到你竟從你阿大手中偷來此物,難道就不怕阿叔他教訓你麼?”
齊風雲笑道:“我抓它回去,阿大高興還來不及呢,又如何會懲罰我?你在這看著它,我去布置一下,待會一準能抓住它!”說著,齊風雲悄聲摸入樹林裏,縝密的布置陷阱以斷狐狸的後路。
偷了阿叔的東西,還不忘拉我做墊背,這兄弟做得也真夠意思!
莫瀟天不由腹誹幾句,他現在真有些後悔同齊風雲出來了,這次如果白狐沒抓到,回去還被阿叔發現自己的東西不見了,那後果他都不敢去想,隻好替齊風雲盯緊白狐,然而目光所及,穀口木牌之下,哪還有狐狸?
莫瀟天微一愣神,忙站起身,衝林間喊道:“阿雲,狐狸跑啦!”
齊風雲本已快布置好一切,聽見這聲呼喊,急忙趕來,果見白狐已經消失,頓時怒不可遏,一拍莫瀟天的腦袋,罵道:“你怎麼這麼蠢,連一隻狐狸都看不住!”
齊風雲的臭脾氣他是知道的,見他如今又拍自己的腦袋,頓時火氣上衝,指著他鼻子罵道:“好你個死阿雲,狐狸又不是我嚇跑的,你居然還敢打我的頭,看我不打死你!”
“來啊來啊,一天不和你打架,我的手一天就癢癢!”
說話間,二人已經廝打到了一塊,卻忽聞山穀中傳來一聲哀鳴。
二人一怔,互鬆開手,齊風雲哈哈笑道:“哈哈,沒想到我布置的陷阱如此周密,便連那隻狡狐,也在劫難逃!”說著,便跑進穀中,來到吊著白狐的大樹下,似已想到了父親那張誇張的表情,邊將之放下,邊大笑道:“你倒是跑啊,看你這下還往哪裏跑,哈哈哈!”
將羅網放下後,齊風雲猛地撲過去將白狐抓在手中,卻疼得那隻白狐嗷嗷直叫。
看見這一幕的莫瀟天心中不忍,求情道:“阿雲,我看還是算了吧,牠挺可憐的……”
正在拆網的齊風雲看見莫瀟天眼神中那真摯之色,不由一愣,那白狐抽得間隙,從他手中掙脫而出,蹦到他臉上就是一通亂抓。
“嗷!”
“啊!你這死狐狸,快住手,疼死我啦!”
齊風雲正想將白狐抓下,豈料白狐四足發力,蹦離了他的臉,撅著屁股,一臉傲色地緩緩離去,絲毫看不出方才的弱小之狀。
看見這一幕的莫瀟天可謂目瞪口呆,沒想到這白狐竟如此狡猾,倒是讓他開了眼界。
被白狐抓成花貓的齊風雲一聲怒吼,跳起身子,指著悠悠離去的白狐,破口大罵:“好你個狡猾的家夥,竟敢毀小爺我的臉,看我如何收拾你,別跑——”說著,也不顧身後勸住的莫瀟天,朝白狐追去。
“阿雲,快回來,這裏不能亂走!”眼看齊風雲已經跑遠,莫瀟天無奈,隻好跟了上去。
也不知是追了多久,莫瀟天這才不緊不慢地追上了齊風雲,來到他身邊柱膝急喘,稍好些後,方才直起身子,打量了眼四周,對著埋頭蹲坐在樹下的齊風雲問道:“阿雲,我們這是追到哪了?”
齊風雲抬頭看了眼四周,見這裏草青樹翠,百花爭豔,四周卻無野獸,便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追到這裏來,才追丟……”
說話間,遠處傳來一聲熊嘯,一個龐大的身軀急速朝他們這裏跑來,嚇得二人屁滾尿流,不作他想,急忙朝山穀深處跑去。
眼看著黑熊已快追上,莫瀟天指著不遠處的山洞急喊:“阿雲,你快看,那裏有一處山洞!”
“快,快——快躲到那裏麵去!”說話間,齊風雲已發出十二分的速度,與莫瀟天衝進了山洞之中。
山洞狹窄,僅容二人通行,野熊身軀龐大,愣是一頭撞了上去,頭破血流。
“呼呼呼,嚇、嚇、嚇、嚇死我了!”齊風雲看著洞外發出陣陣怒吼的野熊,拍著胸脯,驚魂未定的道。
他現在真是後悔死了,想不到白狐沒追到,反而被野熊給盯上了,村裏人說得不錯,雲夢穀凶險難測,非精通技藝者,不可擅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