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得平淡無味,我的心思根本沒在家裏人來人往的歡樂上,吃完飯再吃題,吃完題再吃飯。大屋和客廳都被客人和年飯占了,我隻能來到禁地練功,我正背著門,盤腿坐在床上,用著我娘的小圓桌,整個床都是書和練習冊。“當當當,有人嗎?人都哪去了?”
“有!”我回過頭,是嫂子的聲音。嫂子從門縫裏伸個頭笑著:“艾瑪大學生在這用功那,我能進來嗎?”
“你不看電視了?”
“你大舅他們在那嘮嗑,我過來看看,你這都學些什麼?”嫂子從床上順手撿起了一本書:“這都是你的啊?”
“嗯。”我依舊在忙著總結筆記。“這麼多,不行,看著有點暈,學這麼多累不累死了。將來彤彤可有罪遭了。”
“咦?你眼睛不近視麼?”
“不啊。”
“彤彤現在剛上小學就開始戴眼鏡了。”
“我去,用不著這麼誇張吧!”我放下了筆。
“你們班有多少戴眼鏡的?”
“我們班?我想想啊……現在的班我不知道,原先的班裏我知道”
“就原先的就行。”嫂子著急了。
“三個。”
“三個?”嫂子重複確認。
“三個不戴眼鏡的,我就是其中之一。”
“啊,你高中通宵玩電腦,眼睛都不近視?怎麼保持的?”
“保持什麼保持,隻要不看書,眼睛就不能近視,我爸從小就喜歡看書,累個近視眼,一直埋怨到現在。彤彤平時愛不愛看書?”
“看啊,我給他買了老鼻子童話書和故事書了,家裏全是。”
“完了,你這媽怎麼當的?我媽就從來沒給我買過書,三歲教我下象棋,我四歲她就下不過我了。”
“那你這天天不也看書麼?怎麼沒事?”
“你當我真在那看納,我隻不過看幾眼,知識都在心裏了,腦子裏麵合計的時間比用眼的時間長多了。”
“唉呀媽呀,看給你厲害的!”嫂子拿起了桌子上的筆記,翻著:“這,這是你寫的字?”
“是啊,怎麼了?”
“怎麼這麼好看!這可真是大學生的樣兒,彤彤要能寫這麼好就好了,你還練過字麼?”
我停頓了一下:“啊,這字是我體育老師教的。”
“什嘛?”嫂子在我身上發現的全是些奇怪的事情。
“我小學五六年級的班主任是原先教我們體育的老師,他每天叫我們寫一篇小楷,包括他自己也寫,都貼在教室右側的牆上,出出進進的同學和老師都能看到,比來比去還是老師的字最漂亮,我就模仿他的字跡,模仿了半年,實在耐不住性子了,夏天的時候就坐不住又天天出去跑瘋了。”
“體育老師能有這麼好的字?”我嫂子不信。我也加強了語氣:“我們學校每個禮拜的黑板報都是他寫的。”
“那你班成績能行麼?”
“反正我們班畢業考試,數學十二個100分,還可以吧。”說著說著我又來勁了:“我們那個老師……天下再難找了,每個禮拜教我們一首流行歌曲,每周一歌,全班必須要會,歌詞叫同學寫在黑板上,每天給我們至少一節課的體育活動時間,體活課有時候也不在學校裏麵上,帶我們去江邊放風箏。運動會,一個學年三個班,那兩個班加一起得的分還沒我們一個零頭多,有一天中午老師帶我們全校六年級的男生把台球廳給包了,跟我們打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