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沒有等到那一天便離開了遊戲,隻因為寧禾的那一句話。

寧禾原本並不是真指望能有什麼結果的,哪怕對方明明白白地拒絕他,那麼他也不會再有什麼非分之想,便是還有,也會默默地藏在心裏,絕對不打擾對方。可是天涯卻是選擇了離開,這是寧禾最不願意見到的結果。

隻有一個人的時候,寧禾其實經常會回憶和天涯並肩作戰的時候,每一次在外麵遇到敵手,多半都是他對著耳機咋呼著“天涯救命哎呦天涯快救我”,然後天涯就悄無聲息地過來救他了。

天涯並不寡言,兩個人無聊的時候也會坐在某個地方開始浪費各自的時間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說笑話。但一到打架或者下本的時候,這人又絕對是安靜得一句話都沒有,不像其他隊友會聚在一起商討一下接下來的戰略,或者叨叨不休地對這副本中的怪吐槽。

同樣安靜的天涯,同樣安靜的以父之名。

寧禾甚至在一瞬間有了他們是同一人的想法,可是這樣的幾率實在微乎其微。怎麼可能呢,他都已經離開遊戲這麼久了,便是換了區服,也不會這麼巧就和寧禾去了同一個吧。而天涯是聽過寧禾聲音的,剛才以父之名也的確是聽到了寧禾張口說話的,以他們兩人之前的關係,天涯當然可以分辨出寧禾的聲音來。如果他是天涯,他又怎麼會繼續坦然地帶他去下副本。如果是天涯,大概早就著急著要躲開他接觸師徒關係了吧。

可是僅僅因為這小小的一點相似,也讓寧禾有一些不自在起來。他匆忙下線,手抽筋隻是其中一個無關緊要的原因而已,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他無法接受在那種氛圍之下和那樣一個相似的人待在一起。

盡管,以父之名的那張臉和天涯當初的臉型差了十萬八千裏。

那天夜裏寧禾做了個夢,夢見他還在當初待的那個服,他還是幫會的幫主,幫會裏的兄弟都還沒有走,已經離開的天涯也重新回到他的麵前拍著他的肩膀說兄弟我回來了。然後,他一個大男人居然就站在天涯的麵前嚎啕大哭起來。

可夢都是相反的,寧禾不會哭,而天涯和那些兄弟,也不會再回來了。

從夢中驚醒的時候,天還沒有亮,寧禾看了一下表,自己也才睡了幾個小時而已,距離他往常起床的時間還有好幾個小時。他其實很矛盾,想繼續剛才的夢境回味一下和大家在一起的時候,卻又覺得自己這樣沒有骨氣地憑借夢境來回憶實在是不像他的,最終,還是揉了揉鼻子,重新打開了遊戲。

已是淩晨,遊戲中的人已經很少,寧禾打開幫會麵板也沒有看到一個在線的人員。他憑著記憶找到了傳送之石回到了哈洛加斯城,卻在抵達這個空無一人的城池時恍然發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