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天體運行論》節選(1 / 3)

原序

神聖的父親,我能夠輕易地想象到,某些人一旦聽到在我所寫的這本關於宇宙中天球運轉的書中關於地球某些運動的段落時,就會大嚷大叫,宣稱我和這種信念都應當立刻被革除掉。但是我對自己的見解並沒有迷戀到如此地步,以至於希望別人對它們有什麼想法。我知道,哲學家的思維並不受製於一般人的判斷。這是因為他努力為之的是在上帝對人類理智所允許的範圍內,尋求一切事物的真諦。我認為應當擺脫完全錯誤的觀念。我早已想到,對於那些因襲許多世紀來的成見,承認地球靜居於宇宙中心的人們來說,如果我提出針鋒相對的論斷,即地球在運動,他們會認為這是瘋人囈語。因此我自己躊躇很久,考慮是否應當把我論證地球運動的著作公諸於世,還是寧可仿效畢達哥拉斯以及其他一些人的慣例,把哲理奧秘隻口述給至親好友,而不著於文字——這有萊西斯給喜帕恰斯的信件為證。我認為,他們這樣做並不是像有些人設想的那樣,是怕自己的學說流傳開後會產生某種妒忌。與此相反,他們希望這些滿懷獻身精神的偉大人物所取得的非常美妙的想法遭到一些人的嘲笑。那些人除非是有利可圖,或者是別人的勸誡與範例鼓勵他們去從事非營利性的哲學研究,否則他們就懶於進行任何學術工作。由於頭腦的愚鈍,他們在哲學家中間遊蕩,就像蜜蜂中的雄蜂一樣。當我對這些情況仔細斟酌的時候,害怕我的論點由於新奇和難於理解而被人蔑視,這幾乎迫使我完全放棄我已著手進行的工作。

可是當我長期猶豫甚至經受不住的時候,我的朋友們使我堅持下來,其中第一位是卡普亞的紅衣主教尼古拉·舍恩貝格,他在各門學科中都享有盛名。其次是摯愛我的台德曼·吉茲,他是捷耳蒙諾地區的主教,專心致力於神學以及一切優秀文學作品的研究。在我把此書埋藏在我的論文之中,並且埋藏了不是九年,而是第四個九年之後,他反複鼓勵我,有時甚至夾帶責難,急切敦促我出版這部著作,並讓它最後公諸於世。還有別的為數不少的很傑出的學者,也建議我這樣做。他們規勸我,不要由於我所感到的擔心而謝絕讓我的著作為天文學的學生們共同使用。他們說,目前就大多數人看來,我的地動學說愈是荒謬,將來當最明顯的證據使迷霧消散之後,我的著作出版就會使他們感到更大的欽佩和謝意。於是在這些有說服力的人們和這個願望的影響下,我終於同意了朋友們長期來對我的要求,讓他們出版這部著作。

然而,教皇陛下,您也許不會感到驚奇,我已經敢於把自己花費巨大勞力研究出來的結果公諸於世,並不再猶豫用書麵形式陳述我的地動學說。但您大概想聽我談談,我怎麼會違反天文學家的傳統論點並幾乎違反常識,竟敢設想地球在運動。因此我不打算向陛下隱瞞,隻是由於認識到天文學家們對天球運動的研究結果不一致,這才促使我考慮另一套體係。

首先,他們對太陽和月球運動的認識就很不可靠,以致他們甚至不能確定回歸年和測出一個固定的長度。其次,不僅是對這些天體,還有對五個行星,他們在測定其運動時使用的不是同樣的原理、假設以及對視旋轉和視運動的解釋。有些人隻用同心圓,而另外一些人卻用偏心圓和本輪,盡管如此都沒有完全達到他們的目標。雖然那些相信同心圓的人已經證明,用同心圓能夠疊加出某些非均勻的運動,然而他們用這個方法不能得到任何顛撲不破的、與觀測現象完全相符的結果。在另一方麵,那些設想出偏心圓的人通過適當的計算,似乎已經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視運動的問題。可是這時他們引用了許多與均勻運動的基本原則顯然抵觸的概念。他們也不能從偏心圓得出或推斷最主要之點,即宇宙的結構及其各部分的真實的對稱性。與此相反,他們的作法正像一位畫家,從不同地方臨摹手、腳、頭和人體其他部位,盡管都可能畫得非常好,但不能代表一個人體。這是因為這些片段彼此完全不協調,把它們拚湊在一起就成為一個怪物,而不是一個人。因此我們發現,那些人采用偏心圓論證的過程,或者叫做“方法”,要不是遺漏了某些重要的東西,或者就是塞進了一些外來的、毫不相幹的東西。如果他們遵循正確的原則,這種情況對他們就不會出現。如果他們所采用的假設並不是錯誤的,由他們的假設得出的每個結果都無疑會得到證實。即使我現在所說的也許是含混難解的,它將來在適當的場合終歸會變得比較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