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是這麼冷啊……”有些顫抖的聲音出自一個年輕人，他正試圖將已經用布帶捆緊的鬥篷再拉緊一些，卻徒勞無功。
前方傳來羅音的話語，並不因寒冷而發顫，反倒因為長時間行走而微微有些喘息：“小林，怎麼說你也是從天縱山脈走下來的，你看嚴大學者都沒喊冷啊。”
不過此時的平海係領隊嚴峰比他還慘，已經把自己裹成了枕頭似的一團，依然有些不自覺地發抖，隻好加快前行的步伐。“以前真沒想到冬天的沼澤那麼冷，隻覺得濕氣應該能留住一些熱量。理論和實際差距果然挺大……”嚴峰口中鬱悶地自言自語著，騰出一隻拉鬥篷的手，從身後背包裏翻出了一個手掌大小的半圓形物件，將它靠在眼前，仰視著高大無比的天環穹頂。
“你在幹什麼？”走在後麵的落音不禁發問。他們一行人位於大隊伍最前方，而這位地理學家又一直在他們之前帶路，此時他突然停下腳步開始望天確實有些奇怪。
“我在看我們走了多長的路。”嚴峰頭也不低地答道。
“那你怎麼不看地下要看天上啊？”
“這沼澤一望無際，根本沒參照。我們平海有種綜合利用太陽和天環的仰角變化來計算位移的方法，還要考慮季節，雖然很複雜但很精確。”
“原來看天也能走路啊。”被羅音稱作小林的年輕小夥子剛剛趕上來，順口問道。
“實際上，看天才是長途行路的最好方法。天環的仰角和寬度能告訴你所在之處的物體有多重，而在它的南方，任何時候最高穹頂都指向正北，在北方則相反。這是最好的路標了。”
“天環到底是什麼，有那麼多特性？”羅音好奇地問道。
地理學家無奈地回答：“我們也不清楚。”一邊把那個半圓塞回背包中，眯起眼睛看向前方，“我個人有種理論解釋它，但……那理論太讓人難以置信，連我自己都沒什麼信心……算了，繼續走吧，冬天過去前要離開沼澤腹地，否則非常危險。我們已經走了三分之一了。”
又一陣刺骨的寒風吹來，還裹挾著沼澤地特有的腥氣。眾人在裹緊衣服的同時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
就在天縱一係正為寒冷的氣候和難聞的腥臭而煩惱時，他們的同胞凜風卻正在更加寒冷的山脈中，為更加嚴重的問題而煩惱。凜風主族李氏家族，被羅音稱作老李的當屆領導者李永鈞，正與其他幾支附族的領導人就進來龍海驟然加強的攻勢交換彼此意見。
依然是山穀間的木屋，但大了許多。外麵已經不再下雨，而是一片銀白。雪已經覆蓋大地，鬆軟的它們對聲音有很強的消除能力，山穀中一片冷冽的寂靜，幾乎要站在木屋門口才能聽到裏麵的交談，盡管他們並沒有刻意壓低音量。
“近來龍海大大加強了對這幾座山口的進攻力度。”李永鈞正對著一張掛在牆上的區域地圖，用木棍指點著，神情嚴峻，“他們可能從某些渠道得知了我們有上千人離開，這對他們而言是進一步北推戰線的好機會。如果他們成功，我們就隻能退守這幾處山頭和隘口。那時的防線離天縱煤田邊緣，最近有隻有不到兩百裏了。”
一個絡腮胡手拿一直黑色的木製煙鬥站了起來，粗聲粗氣地說道：“小羅帶著那麼多人突然離開，又聯係了平海，消息傳不到他們那裏才怪。現在倒好，龍海肯定會試著借此拉攏另一集團峰原。還等不到小羅他們安定下來，如果兩係聯合，嘿嘿，我們就坐這兒扯淡吧。”
李永鈞瞪了絡腮胡一眼，後者撇了撇嘴角又坐下了。
“我認為目前正麵抵抗龍海正在集結的大批軍隊並不現實，我們確實應該後退到第二防線。”另一個聲音響起，來自角落中的一個老人。雖然屋中燃有取暖的火炭，但他還是將自己裹在一塊厚實的毛毯中。而且即便如此，臉色依然有些蒼白，似乎受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