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城邦鏖戰
我們戰鬥的目的再簡單不過，那就是生生不息。
——斯坦丁
將租來的快艇交還到離蘭柏海岸最遠的一處連鎖碼頭後，焉明與櫻離自知已無退路可循，隻得壯著膽子登上一艘駛往拜隆斯奎爾群島的郵輪。那處位於大洋深處的群島有個讓人不寒而栗的別號——“惡鬼的獨眼”，作為海盜的庇護所跟走私者的大本營，這片零碎的群島被遊記作家稱作“罪孽的天堂，法製的埋骨地”。
郵輪艙殼斑駁，甲板破落，其時正下起濃霧，船體搖晃間光影仿若傳奇中的幽靈船。打兩人甫一登船，便有許多不懷好意的目光不住地打量著櫻離，那好似帶爪的眼神遊移在櫻離周身，她低著頭，跟著焉明快步走進自己的艙室，便不再願意出去。
“那都是些什麼人？”櫻離將艙門從裏麵別上，可握著鬆動的門栓把手，心裏實難踏實。
“賭徒，逃犯，跛腳的走私者和瞎眼的海盜，還有想通過墮落改變生活的浪人。”櫻離自問自答道。焉明也知拜隆斯奎爾臭名昭著，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他們不敢用自己的身份證件買合法航運公司的船票，更無法通過機場的安檢，雷阿警告過，那麼做現下看來就是自投羅網。事實上他們現在就是逃犯，隻能做出逃犯的選擇，能趕上這艘船甚至可以說他們運氣不差，要知道在愈加嚴密的海警監視下，這種船越來越難以搭乘了。而且，至關重要的是，無法無天的拜隆斯奎爾不需要出入境檢查，從那裏前往光榮歐亞要比從已經與機械聯盟締約的新加特蘭出發容易很多。
焉明望著釘在艙壁上的單人鐵網床，道：“隻剩這一間艙室……還這麼簡陋。”
“所幸還有單間，我倒覺得很滿意了。”櫻離背靠在艙門上，又覺得背脊生涼，不由站得遠些。
當櫻離望向焉明之時，她又看到他那熟悉的心疼人的目光，這目光她熟視無睹了十年之久。此刻，兩人重又踏上漂泊之路，櫻離忽然覺得那實在是一份無可替代的依靠。縱然焉明無法如之諾那般帶給自己可以沉浸其中的安全感，但他真的盡力了。
“能讓我們住帶頂和四壁的船艙已經很不錯了，就是盤纏一下子沒了一多半，但至少沒讓我們住甲板，晚上我也沒打算睡著，想起那群人的眼神我就害怕！”櫻離把起皺的床單展平，而後坐了上去。
“櫻離，你說這裏麵會有些什麼呢？”焉明用手按了按心口，雷阿交給他的移動硬盤就裝在那兒的口袋裏。
“噓——”櫻離微蹙黛眉，立起食指，輕嘟櫻唇，示意焉明噤聲，焉明立即不再張口。
“這兒的人亂七八糟，不知底細，這艙裏麵也不知有何機關，先不提這個的好。”櫻離小聲道。焉明用力點點頭，呆立著不動。
“不過……”櫻離的眼波一轉，內中泛著幾許好奇的漣漪，道，“你有沒有帶掌機？”
“唔，應該在旅行包裏，上次短途旅行回來沒有取出來。”焉明拉開包側的拉鏈，果見一台“星刃3000”掌機夾在軟包中，便拿了遞給櫻離。
“那……”櫻離一臉神秘地示意焉明靠近，道，“我們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麼！”
“這樣麼……”焉明口中雖有猶疑，手卻已將那包在皮套中的移動硬盤掏了出來。
“還好是通用接口。”櫻離連好二者，啟動了掌機，“嗡嗡”的微鳴聲後，硬盤上的文件出現在屏幕上。
“真的要看嗎？”焉明輕聲問道。
“看看也好，這樣萬一移動硬盤在路上損毀了，我們也不至於不知道雷阿拚死想要傳達的信息是什麼，日後回到光榮歐亞，也好給軍情局一個交待，否則，豈不會讓雷阿枉送了性命？”櫻離已開始通過十字鍵瀏覽文件標題，她的目光停留在《背叛的斯坦丁》一節上。
焉明與櫻離對望一眼，各自點了點頭，櫻離指尖輕點“介入鍵”，屏幕一黑，轉而跳出一段長達三個小時的錄像文件，材質還算清晰，隻是畫麵時常抖動，每一次抖動都伴隨著爆炸的響聲，櫻離與焉明各塞了一隻無線耳機，凝神盯著屏幕變換的場景。藉著“星刃3000”強大的影音呈現力，時間仿佛退回到幾個月前發生在地下城邦的那場大戰……
“怎麼回事，那爆炸——”熾烈如初升火陽的炎球將原本晦暗不清的視界瞬息擦亮，藍白色的火舌四下奔突，潛望鏡筒在衝擊波的餘勢中震抖不已，如風暴中的殘葉般在空中激旋的是巨型戰艦的護甲碎片，各種零件自火球中央拋射而出，地麵承接著一場鋼鐵構成的驟雨，原本荒蕪一片的廢土被這突如其來的風暴砸成千瘡百孔，再一聲巨響過後，風卷殘雲之勢將紛飛的碎片化為火燼。雷阿能聽到頭頂之上的地表正發出呻吟之聲。
“阿拉聖……把敵人主艦炸毀了嗎？他在哪兒？能不能聯絡他？”雷阿在鏡頭中不斷地搜索，但戰艦殘骸自四麵八方飛速蕩來，銳片鋒頭似將直插入眼，幾乎令他不敢直視，總有一種要被戳中的感覺。
“給我接通訊台！”斯坦丁衝著話筒叫道，未等接線員答話，他便續道：“喂，喂，這裏是指揮所，能聯絡上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