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馬紀雲在盥洗室裏給小海洗澡，馬彤彤作為助手正在幫忙。
李佳妮才整理好廚房從裏頭走出來，就見李小白正拿著一把水果刀，目光對著茶幾上的那盆水果，眼裏寫著：躍躍欲試。
“媽，還是我來吧。”知道李小白看著大夥兒都有事幹，心裏閑不下來，想給大家削水果呢。
還好李佳妮出來得及時，不然就不是刀削水果皮，而是刀削人肉皮了。
“哦。”李小白很有自知之明地交出水果刀，臉上的表情有些氣餒。
李小白向來很少有這種表情的，所以當她看見女兒削那蘋果一條皮削到尾的技術時——眼睛立刻放亮。
“哇哦，真不愧是我女兒，連削蘋果也這麼厲害。”
蘋果削得好肯定和是你的女兒這點沒有一點關係……李佳妮很想鄙視過去，不過她蘋果還沒削完呢。
盥洗室裏傳來兩小一大的嬉笑聲，還有水花亂濺的聲音，隔音效果不好，所以快樂不小心都被傳出來了。
李小白沒事幹，先一口一口地吃起橘子。
唉，現在的生活真是清閑到讓她不習慣，以前她可是很忙的，很忙很忙的~
“媽，有件事跟你說，”李佳妮拍掉某人要開吃她剛切好的蘋果塊的手，“還沒洗呢。”
李小白撇撇嘴，被發現了。
“什麼事，”不過，下一秒某人立馬回複神采，而且兩眼賊咪咪地湊近，壞笑道，“不會是交男朋友了吧？”
這真心是一個讓人很反感的問題。
“我不喜歡這種玩笑，如果你想學別人八卦的話……”某人立刻黑臉。
“好嘛好嘛，我不說就是了嘛。”李小白趕緊求饒，她可不想小佳以後都不回這個家了。
哎呦，逗逗都不行，別人家女兒一被提到這個問題不嘛都連羞帶笑的，怎麼她女兒的反應就相差了個十萬八千裏呢，一點都不可愛。
唉，有一種女兒，叫做別人家的女兒啊~
李佳妮的警告有效，她又切好了一顆蘋果。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客廳裏靜得那盥洗室裏的笑鬧聲特別清晰。
“哥哥回來了。”李佳妮又選了一顆蘋果。
“嗯？哦。”李小白的反應，沒有吃驚，沒有失措。
這反而讓李佳妮有些消化不良了。
“你怎麼這麼淡定啊？”李佳妮有些不淡定了，她停下活，看向李小白無所謂的臉。
“小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看開一點。”
那你以前的瘋狂算什麼，“他可是你兒子。”
“我知道，所以……小誠過得不好嗎？”
“不是…”李佳妮回答。
李小白笑道：“那不就好了，不管小誠在哪裏，隻要他過得好，這對我來說才最重要。”
“可是以前，你不會是這種反應。”李佳妮看著李小白，就像是在問：你是李小白嗎？
“要不然你現在想要我是什麼反應？”李小白一臉：你說，我一定照辦。
李佳妮這下無語了。
這是什麼情況，結果最沒看開的依舊還是自己？！
好吧，是她不淡定，因為她看見哥哥竟然和那隻珊瑚在一起？！她接受不了……更接受不了，心目中那麼美好的哥哥竟然開始……談戀愛了。
哥哥的心，是屬於另一個人的了？
李佳妮，你不是早就和你哥分開很久了嗎？
李佳妮無語地發現，她竟然沒有辦法也沒有權利幹涉這事，她甚至要將這事當成別人家的事，與自己無關。
她以前在學校不就不怎麼鳥她哥哥了？怎麼現在就急了？
連李小白都比她看開。
李佳妮心裏有些亂。
“小佳，肉都快被你削完了。”利息哦啊白對著女兒手裏的那顆蘋果，不得不出聲提醒。
李佳妮回過神，看過去。
唉，她怎麼連肉都削了好幾圈。
27
早上9點多，李佳妮出門了。
今天是周小新放假回來的日子，李佳妮答應小朵陪她去車站。
兩人在李佳妮打工的那家快餐店集合後，便出發在去車站的路上。
伊小朵顯然有些緊張，不過嘴角勾動的更多的是高興。即使她的笑容很靦腆，但眼睛亮得盲人也會被這兩道光閃到。
和她一起坐在公車上的李佳妮倒是沒有什麼不同，她坐在靠窗位置，視線正望著玻璃窗外。
與其說在欣賞風景，倒不如說她是在數公車一路經過的那些環保垃圾箱。
說實話，從剛出門看到的第一個垃圾箱時，李佳妮就有心事了。這心事是昨天就有了的，隻不過不小心遺忘了一下，現在正占據她的絕大部分腦袋。
李佳妮可以確定，昨天看到的那個人肯定就是她高中三年的班主任。
可是，班主任怎麼會出來拾荒呢？光回想一下他昨天的模樣，李佳妮猜測，班主任過這樣的生活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
班主任不是應該在學校裏的嗎？即使退休了，日子也不可能窘迫成這樣。
李佳妮眉頭皺了起來。
“老大…老大？”
伊小朵的好幾聲叫喚，還有扯動，這才讓李佳妮回神。
“嗯？怎麼了？”李佳妮視線從窗外拉回，還以為到站。
“老大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伊小朵差點以為老大的三魂六魄沒了。
公車還在繼續行駛著，偶爾遇上不平坦的路麵，晃動幾下，表示它被磕到了，很痛……
在車子這麼一顫，車上的人跟著一顫的同時，李佳妮不答反問向小朵：“小朵，你知道我高中的班主任嗎？”
她怎麼忘了小朵才剛從南一高中出來。
伊小朵不懂老大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但還是回答：“劉正凱老師嗎？”
“呃……不是。”那是係主任。
“李美老師？”
“不是。”那是年段主任。
“吳廣斌？”
那是校長啊~小朵。
“小朵，是……”李佳妮有種無力感。
“周文老師。”
聽到正確的答案，李佳妮頓時眼睛一亮：“對，周文老師。”
“周文老師，怎麼啦？”伊小朵問。
“他，還在學校任教嗎？”李佳妮緊張地問。
沒想到小朵回答的會是那麼的迅速幹脆：“沒有。”
李佳妮僵了一下，即使，這是她已經可以事先肯定的答案，但還是沒能阻止真正聽到時的震撼。
那一個街道上拾荒的身影，那一個匆忙跑掉的老人……
“他們都不在了。”伊小朵繼續說著。
都不在了……都？是什麼意思？
“老大，我說的這些老師都不在了。”
李佳妮一愣。
“嗯？怎麼回事？”學校一下子走了這麼多老師？
“辭職，聽說是這樣。”雖說人走人留很正常，但是許多老師在同一個時間段裏相繼離開學校，這還是有點詭異，而且……學生是很八卦的。
於是乎，紮在南一高中學生堆裏的伊小朵同學多少都會聽到一些。
“辭職了？”
“嗯。”
李佳妮鬱悶了，好好的辭職？辭職了過那種生活？
意思就是……不是好好地辭職？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不然她這個愛慘了教學事業的班主任怎麼會離開學校。
感到有人在撫弄自己的眉頭，李佳妮抬起眼。
伊小朵繼續用兩隻大拇指在老大皺起的眉頭上來回撫平。
“老大的眉頭又要打結了。”
“小朵？”
“嗯？”
“我想去學校一趟。”李佳妮道。
“現在嗎？”
“現在。”馬上。
28
這去學校的想法產生得還真是夠臨時的，李佳妮坐上返程的公車，花了將近半個多鍾頭的時間才回到她和小朵剛開始出發的地方。
才下車，李佳妮便急不可耐地走往去南一高中的路上。
這真是一條已經有點陌生的路，一年的時間原來可以衝淡過去三年對這一條路的記憶，不過衝不散依舊的熟悉感。
李佳妮真是希望伊簡歌那輛腳踏車能在此刻出現，她就輕鬆多了。
原本，她還以為自己不會再走上這條路，原來，有時候一些自以為看得很重的疙瘩已經快被遺忘。
“需要搭車嗎？”
一個聲音這時傳來。
李佳妮並沒有注意，隻是徑自往前走。
那個聲音卻繼續出現：“需要搭車嗎？”
那是一個很友好的聲音，李佳妮終於注意到並且停下腳步，側過臉，便見一輛轎車停住馬路邊咫尺。
車後座的玻璃被放了下來，露出一張李佳妮從未見過的臉……不，有點眼熟。
那張臉的眼睛正朝著自己這邊看。
“……”李佳妮疑惑地瞄了瞄左右，這家夥跟誰說話。
“你是家誠的妹妹吧，你好，我叫陳樂飛，是家誠的朋友，可能你在快餐店裏見過我。”
李佳妮一經提醒，記起來了。
就是前幾天讓小雨姐花癡病犯的客人。
沒容她再想下去，車裏傳出了另一道聲音，嬌滴滴的。
“樂飛哥，家誠是獨生子，哪有什麼阿貓阿狗的妹妹啊。”
李佳妮臉色一黯，她分明聽出這個聲音，來自於一隻基因獨特的臭珊瑚。
今天真是晦氣。
一扇車門打開，從裏頭走出來一個長相穿著都很美好的女生……如果李佳妮從不認識她的話……
那女生的嘴角扯弄著嘲諷，對上李佳妮的眼神裏，有的是數不清的輕蔑。
胡珊珊。
這一刻，李佳妮再次認為上帝是不是讓這隻珊瑚投錯胎了，本該投到海裏的，結果投到了陸地上。
叫陳樂飛的男生見狀，也從車裏頭出來。
“珊珊，怎麼了？”
“你的頸椎病還沒好？”頭抬這麼高幹嘛？李佳妮自認還沒高到如此令人仰視的地步。
當場，豔陽下，又有一個人的臉黑了，還有一個人的臉紅了。
黑，是被氣的，紅呢？是被逗的。
阿誠的妹妹果然不是省油的燈。陳樂飛眼前一亮。
“李佳妮！”胡珊珊咆哮道，這舉動和她的嬌小形象一點都搭不上。
“又怎麼了。”李佳妮很是不耐煩。
胡珊珊轉而一笑，李佳妮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姑娘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不然怎麼被罵還能笑成這樣。然後，她就看到了某珊瑚充滿挑釁的神氣勁。
越挫越勇，似乎在胡珊珊身上體現得挺是淋漓盡致，“難道你不知道，家誠和我現在正在交往嗎？”
陳樂飛很想白這胡大小姐一眼，打從心裏無法相信家誠怎麼會接受這樣一個驕傲的大小姐，真是一點都不搭調。朝李佳妮看去，那瞬間，他好像看到某人神情極是反感。
眨巴眨巴眼再看，李佳妮臉上的表情的確是充滿了對胡珊珊的極度反感沒錯……
陳樂飛突然很替家誠感到高興，才想開口緩解胡珊珊一句話帶來的僵硬，有人先了他一步。
李佳妮眼底的反感變成漠視，連視線都不想浪費在胡珊珊身上了，“我哥哪裏來的不三不四亂七八糟的女朋友。”
一定是眼睛脫窗了……一口氣突然悶在胸口，讓她很是不爽。
耳邊立刻傳來某珊瑚暴跳如雷的尖叫：“你說誰不三不四亂七八糟了？！”
聽李佳妮套了胡珊珊的話回敬，陳樂飛嘴邊的笑意更深。
“珊珊，佳妮可沒有點名道姓哦。”很是友好的提醒。
“樂飛哥，你看她！”
李佳妮忍不住朝陳樂飛看去一眼，琢磨不出他的立場。
耳邊實在是太聒噪，李佳妮眉頭已經皺得不行了，抬腳要離開。
陳樂飛一見，連忙幾步上前：“等等。”
等，什麼等？李佳妮和他又不是很熟。
可右手卻被人扯住，李佳妮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手中已經多了一張紙條。
她停下步伐，低頭看向手心，再抬頭看向陳樂飛。
陳樂飛動作極快，自認後退到一個安全的距離，然後笑得很是誠意，“這給你，我覺得你應該需要。”
他的確很聰明，李佳妮是有那麼一瞬間想將扯住他的人來個擒拿的衝動。
什麼跟什麼……
後邊的胡珊珊一有機會立馬挑刺：“沒禮貌的人，也不會說一聲謝謝。”
李佳妮沒空鄙視她，手裏拿著一串疑似電話號碼的數字，腦子裏冒出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