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小朵幽幽地開口,止住她們前進的步伐,“阿嬤說過,衣服,就隻有兩個功能,一個是保暖,一個是遮羞。”
“你們應該…連臉都遮起來。”
三人幾乎是同一時間發現這麼一號影子人物的存在。
沒人預料到伊小朵會突然開口,就是李佳妮和周小新也一樣,雖然大多數人說話都是用不著預警的,可是…對於小朵,李佳妮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能習慣。
他這個“三弟張飛”啊,本該是個聲音最洪亮的人,怎麼變得緘口修身了呢?這一點“劉備大哥”總是想不明白。就如同現實生活中的李佳妮想不通,總是徹底保持沉默的小朵,是什麼原因讓她願意開口。
“你沒事說什麼話呢!”或許,是被嚇到,又或許是因為有人出言不遜,胡珊珊拱起手就要朝伊小朵招呼過去。
周小新下意識一步上前擋在伊小朵前麵,瘋婆娘的力道可是不會留情麵的,所以他閉緊雙眼梗著脖子等待。
64
該有的疼痛沒有落在周小新身臉上,他還沒睜開眼睛便聽到老大冷不丁的警告:“打人隻會破壞你的形象,省著點用你殘存的素質。”
李佳妮冷冷地對著胡珊珊的氣焰,手裏抓著的正是胡珊珊那隻讓她感到反胃的手。
老大~周小新真不知道是該感慨還是哀怨,因為他英雄救美的機會就這麼被老大扼殺了。
胡珊珊用力抽回手。
其實李佳妮也沒打算緊抓著不放,她倒是蠻迫不及待地把手鬆開。
沒預警的,胡珊珊不怒反笑,而且笑得跟花兒一樣~這讓李佳妮突然感覺眼前這個女人是很欠抽的。
胡珊珊再次貼近兩個人的距離,嘴巴在李佳妮耳邊小聲道:“說到打架,我可沒法和你比,別以為體育館的事,可以瞞過所有人。”
體育館……
李佳妮讀懂了她的威脅。
“都說書呆子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胡珊珊越說越壓製不住音量,幹脆就仰起頭來,發出帶著戲謔的笑聲,那是黑森林裏的黑巫婆正在炫耀勝利的奸笑。
好在現在這裏沒其他人呢。
偏偏李佳妮就吃不慣威脅這一套,除了浪費了點雞皮疙瘩外,她對準某人——嗤之以鼻。
其他人倒是沒聽見胡珊珊說什麼,隻是不知道她為什麼笑了出來。
所以,正在仰天大笑的某人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其實自己此時有多像一個小醜。
跟在胡珊珊屁股後麵跑的兩隻珊瑚蟲打量著伊小朵,其中一隻珊瑚蟲竟然還打量出了個重大發現。
“天哪,”那隻珊瑚蟲一臉驚訝地指住隻能看清半張臉的伊小朵,喉嚨放大,“你不會就是那個也參加了公主競選的陰晦女吧?!”
這就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兩個女生禁不住滑稽地笑出來,周小新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幾秒後,他難以置信地朝後向看向恢複沉默的伊小朵。
她們笑的是,像伊小朵長得這樣像影子,大半夜可以出來嚇人的人竟然還敢不自量力地去參加公主競選,比天方夜譚還搞怪。
演公主的影子,倒是挺合適的。
而周小新詫異的卻是,看起來總是一動不動…不是,是看起來總是安安靜靜的小朵竟然也會跑去參加公主競選。
李佳妮同樣一愣,她似乎是這一堆人裏麵愣了最多次,最久的。
到底是什麼公主競選?!
65
原來,早在剛剛開學,學校的話劇社就已經在為至今隻剩不到一個月的校慶著手準備一出話劇,名為“公主森林”,而受邀擔任話劇主角的,不用說,膝蓋想也知道又是南一高中的校花和校草級人物。校草,就是大家都清楚的——張家誠,而校花呢,就是和張家誠同班的,溫文爾雅的,美麗大方的盧韓真。
排練一切順利,可就在差不多兩個星期前,出事了。
盧韓真遭學校附近的小混混打,臉掛彩,左腳也骨折了。女主角沒了,於是話劇社為趕緊填補空缺,做出了一個“公主競選”的小插曲,過程無疑就是有誰願意參加的報個名,然後統一時間召集起來進行選拔。
不過聽說很奇怪,當時報名的人很多,可結果實際到場的卻人卻隻有一個,而大多數人要麼不是乖乖上學,乖乖呆在家裏,就是還有幾個乖乖去醫院“陪”盧韓真了。沒辦法,話劇社隻好讓這名唯一一名到場者擔任這次公主的角色。
可想而知啦,這個女生就是現在站在李佳妮麵前盡顯孔雀姿態的胡珊珊。
而這一切,專心讀書的李佳妮一點也不曉得。
不過,想想如果她也報名的話,大家應該會認為她競選的是王子的角色。
回頭看見伊小朵似乎比平日更加瘦小的身子,李佳妮若有所思。
多少,她也猜得出是什麼情況。
胡珊珊的表情,從驚訝到忍俊不禁,眼裏盡是為這伊小朵的勇氣而迸發出的虛假敬佩,“天啊,我想她要扮演的應該是那棵長著蘋果的樹吧。”
她的話,頓時得到兩隻珊瑚蟲響應的嘲笑。
有人想問,這話,有笑點嗎?
“其實這個根本就用不著解決,真是浪費我的人力資源,”胡珊珊又嘣出一句沒人聽得懂的話,懶得再多呆下去,便挺直腰板,假意無心地要朝李佳妮的肩膀撞過去,“我想我們還是走吧,這裏林子不大,倒是什麼鳥都有。”
李佳妮可沒有安安分分任人撞的好脾氣,就在胡珊珊就要撞上時,她“嗖”地扭了一下身子,先一步——將胡珊珊撞倒在地板上。
“哇呀?!”胡珊珊一個尖叫,很不雅地往後仰,摔到地板上,兩隻珊瑚蟲還沒來得及接住,趕緊就上去要扶她起來。
“珊珊?”
“沒事吧?”
驚嚇,外加從來沒人敢對她這樣,惱羞成怒的胡珊珊一時氣急,將那些手都揮掉。
“走開!”胡珊珊斥道,朝著更高了的李佳妮伸出手指頭。
“你?!”
李佳妮就像是不知道自己撞了什麼,朝著四周的空氣瞧了瞧,隨後,做出一個結論:一切都是錯覺。她跨出步伐,扶住伊小朵僵硬的身子,“我們走吧,要上課了。”
周小新趕緊跟上,“老大,等我。”
三人就這樣,一唱一和地掠過胡珊珊,管她在背後咆個什麼嘯。
“你們給我站住!記住,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誰有空管她啊。
66
一到放學,李佳妮便迅速地“遣退”周小新,讓他送小朵回家。直到教室內的日光燈被她開了近一個鍾頭後,李佳妮方才放下手中的筆杆。
看著窗外的天色已然與夜晚無異,李佳妮心裏無所謂地冒出一句話:要入冬了的天,黑得真快。
晚上的溫度也降得挺快,不過她沒有多帶什麼保暖的外套就是了。
李佳妮動作利索地整理好書包走出教室。
在關燈的那一刹那,世界仿佛沒了光明。李佳妮眼睛在黑暗中迅速適應過來,便將自己沒入被月光照得清涼的走廊……
即使天暗得快,還是有一些愛極運動的學生會在體育館打球,或在足球場踢球。
但,也因為天黑得快,人數,少了許多。
車棚裏很暗,李佳妮摸索了好一陣才從車棚裏牽出自己的愛車。
一切,仿佛都和從前一樣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是,跟著她走出來的,不止有她的愛車,還有一陣不間斷的,不離不棄的金屬摩擦聲。
那聲音,在已經空蕩蕩的校園裏幽幽傳蕩,融入四周。
如果是膽小的人,千萬不要不小心聯想到日本的鬼故事“咒怨”呢。
“咒”什麼“怨”李佳妮是沒看過,她停了下來,帶著狐疑朝聲源瞧去。遠處昏黃的路燈,光殘喘地照射過來,讓她看見那被車子影掩飾著的黑色中,分明是齒輪鐵鏈鬆散在了地麵上。
李佳妮眉頭一皺,她平波無浪的心一下子不耐煩了起來。
李佳妮向來是一個討厭極了突發狀況的人,此刻她心裏很阿Q地幻想出一個沙包讓她狂打…打打打打打!!!!直到……現實中的她輕鬆地吐出了一口氣。
火氣,被很文明地壓下去了,她也開始理智地思考起問題。
周日不是才牽到修車棚裏修的嗎?沒幾天竟然又“拋錨”了。
李佳妮不禁想起把車牽回來的時候,那老師傅皺著好似幾百年都沒化開的眉頭盯著她的車,那眼神,還有那呢喃:“看不出來,這車還真有一段曆史了。”
她那時沒能讀懂,老師傅的意思是誇她把車保養得很好呢,還是暗示她這車真該成為曆史了?
這車,是李佳妮在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好不容易攢夠錢買的,當時想著會用很久,所以很狠心地買了一輛蠻貴的,而且較大號的車。也因為這樣,她在學車的時候,好多次都是腳夠不著地麵,摔了沒半死。
算來這車也是來之不易,畢竟是李佳妮第一次狠心抽大血得來的,所以,一直以來李佳妮對它都挺愛護有加的,兩三個星期沒少幾次擦洗保養。
但,李佳妮始終沒有學會怎麼修車子,一是沒時間,二是這車子很給麵子的從來都沒出什麼事情。
可這次,不到一周的時間裏,車子的鐵鏈竟然鬆了兩次,這讓李佳妮開始有點恨鐵不成鋼了,差點就要忘了它是她的寶貝交通工具,直接摔出去了省心。
“兄弟,難道你真的到該退休的年紀了嗎?”良久,李佳妮處理好煩躁的心情後才幽幽地開口。
車子會回答她……才有鬼。
唉,事已至此,李佳妮隻能牽起車子,做好走著回家的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