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涯梓恍然,忙答:“出了門往左,走過兩個街口,有家濟世堂。”
溪菊身影一晃,也消失在了這個院子之中。
南攸看了黎涯梓夫婦一眼,微點了頭也是出了門,往左而去。
一行人,前後相繼到了黎涯梓口中那間濟世堂,而不意外地,茗笙抱著茗生,與一個白發老人說著些什麼。
“這孩子不過受了刺激,我與她施了針,已然好了不少。”白發老人眉頭微皺,語氣也有幾分不耐。
“為何她不醒?”茗笙偏執地將懷裏的茗生往老人麵前靠了靠,語氣同樣不善。
白發老人揮揮手,道:“這醒不醒,隻能看她個人,老夫已是盡了所能……”老人搬出了“老夫”一詞,意在用年齡告訴茗笙他的經驗。
茗笙沉默,卻還是固執地不肯放白發老人離開。
溪菊甫一到了這濟世堂的門口,便聽到那白發老人的話,看著茗笙僵持的背影,她三步並作兩步,一瞬便到了那老人麵前,脫口便道:“庸醫。”
“庸醫”二字,於老者來說,的確有些刺激了。
想他十五歲開始行醫,在這弦月原中算不得最好的大夫,但是,由他坐鎮的濟世堂也能傍得上“聞名”二字。而他的手下,治愈救活的人又何止千百,這近五十年行醫生涯,他自認問心無愧——溪菊這“庸醫”二字,成功讓他起了氣性。
“你這婦人,滿口胡話。”老人再氣,也說不出什麼重話,隻忿忿然地瞪著溪菊這般說道。
溪菊嗤之以鼻,擔憂的眼神離開茗生之後便變成輕蔑,落到了老人身上,道:“技不如人還容不得人說麼?”
老人瞪著溪菊的眼睛似能噴出火來,往日,他醫過瀕死之人,即使那人死了,也沒人敢說他什麼,但是,今日不過一個受了驚嚇的孩子,就這麼辱罵於他實在是——“不可理喻。”
四字在老人的嘴裏蹦出來後,老人拂袖便走,不再與茗笙他們多作糾纏。
茗笙還想湊上去說些什麼,被溪菊一拉,沉聲便道:“茗笙,我們需得找的人是鯉少。”
茗笙雖然還是一張看不出波瀾的臉,但是心裏的緊張與慌亂卻似那沸騰到極致的水,隻待一個出口來宣泄……
溪菊口中的“鯉少”二字,便是那出口,可是這出口卻意味著一些東西。
——或許,該來的還是來了……
茗笙雖然心裏有太多複雜的情緒,但是他眼裏的堅毅卻不曾動搖過。
“我去符堂。”
茗笙輕輕的一句話,猶如輕歎,卻適時落到溪菊耳中,換得她一個輕輕地點頭。
而後,素衣飄飛,茗笙帶著茗生,再次消失。
溪菊立在濟世堂的門口許久,在動的一刻卻是往來時路而去。
*
蘇媸和黎涯梓對麵而坐,可兩人的心思卻都不在對方身上,所以,當溪菊那同樣淺素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兩人都驚得立了起身,碰翻了身後的椅子。
“溪菊姑娘,茗生他……”黎涯梓湊到溪菊跟前,有些歉意地問道。
溪菊看著黎涯梓與蘇媸眼中的擔憂與焦急,第一次感覺,茗笙和茗生有著同一個名字,真是麻煩。
“小茗生有茗笙在,無礙。我想與你們說說關於茗笙的事……”溪菊說這話時,有些許猶豫,但是,聽著這話的黎涯梓與蘇媸兩人眼裏迸出的光彩,讓她轉瞬便忘了那份猶豫。
在黎涯梓和蘇媸看來,溪菊與茗笙的關係,一定比他們這兩個半路親戚要來得深,也因此,兩人不由得覺得溪菊知道不少關於茗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