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們一行四人,此時正在中央道之上。而中央道上,擺滿了長桌,一直從寨門延伸到堡裏,隔著頭尾相連的長桌,他看到了低頭安靜吃著東西的茗笙一行人,還有……南耀連?
“父親?”那個孩子忽然呢喃了一聲,而站在他身側的雲叔似乎也聽到了,轉頭便向那孩子望著的方向看去,的確,那裏坐著的那個人,和他們的堡主很像,特別是那雙眼睛……
“堡主?”
“堡主!”
比之雲叔不確定的聲音,另一個人卻已經是揮著手中的劍,大聲地喊出了同樣的兩個字。
坐在茗笙身邊的南耀連原本還與那諾嵐說著些什麼,聽到了這聲呼喊,下意識便轉了頭,而這一轉頭,便看見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此時就好好的站在那裏,除了有些瘦,有些黑,還有些髒外,其餘倒是好好的……
“攸兒。”南耀連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皺著眉便望著那呆愣著的那個孩子,也就是南攸。
南攸看到南耀那皺起的眉,身體最先的反應便是低下了頭,低聲道:“父親。”
“過來。”南耀連朝著南攸擺擺手。
南攸繞過長桌,到了南耀連麵前,道:“父親,你此番,去了哪裏?”
南耀連最後一次見到南攸是在上一次與南席語前往極北甬茨山尋弦月草之前,那時候,南攸隻道這隻是一次平常的出門,但是誰也料想不到,此次出門卻隻有南席語一個人回了來。
在滿身是傷的南席語口中得知,南耀連為了讓其回到堡中送信,隻身一人引開同樣覬覦弦月草的人馬,下落不明。
而就在前幾日,南席語都吐血了,可仍還堅持要去沙漠裏找忽然有了消息的南耀連,末了,是南攸穩住了他,換作自己前來。
因為怕打草驚蛇,南攸聽了南席語的話,隻帶了隨身的兩人,一個是自小照顧自己,善用計謀的雲叔,另一個則是武藝高強,忠誠憨厚的裕嘉。可是,他們一行三人,出了弦月原沒多久,便被守月堀的這幫沙盜給攔住了,送到這裏來,恍然也過了許久。
原本那地牢要想逃,自然不是什麼大問題,可偏偏那沙盜頭子說了關於南席語的陰謀,可是,南攸不信,南席語作為一個叔叔,他最是親厚,甚至比起南耀連這個父親,他更像一個親人。
所以,南攸才不信呢!所以,他要留在這個地方,等他的叔叔,他的親人,南席語,來救他。
可沒想到,卻在這個地方,見到了失去下落的父親,南耀連。
“攸兒,有些事情,不便在這裏說。”南耀連將南攸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然後指著諾嵐便道:“這是你諾嵐叔叔,此番你安然無恙,須得多謝他才是。”
“叔叔?”
這兩字,明顯刺到了南攸。而諾嵐那喜感的臉擠出的和藹笑容,讓南攸更是覺得刺眼。
“我叔叔是南席語,不是這個沙盜頭子!他還誣陷叔叔,說叔叔的內奸,說叔叔是害你的凶手!我為什麼要叫他‘叔叔’?”南攸皺著眉,不屑地看著諾嵐,滿臉的諷刺讓南耀連感到有些氣悶。
——這個孩子就是這樣,一點都不可愛。
南耀連瞪了南攸一眼,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你怎麼這般不懂事!
而南攸也對那個眼神再熟悉不過了——每次,每次,父親都是拿這樣的眼神看他,仿佛他是那樣的無可救藥。
但是,難得的,這次,南攸卻沒有似之前那般躲開南耀連的目光,而是迎上了南耀連的目光,灼灼地回望:我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