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後記(1 / 2)

孟浩然是中國唐代最著名的山水田園詩人之一,他與王維並稱王孟,開啟了盛唐山水田園詩派的風氣之先。他的詩《春曉》和《過故人莊》,以清新靈動的筆觸,輕拂起山水田園的清雅秀淡之風,從而讓人們吟讀千年,傳誦古今。孟浩然生於襄州襄陽(今湖北省襄陽市襄城區)峴山腳下、襄水之畔一殷實富足之家,父親孟老爺自言是孟子後人,秉承孔孟之道操家立業。孟浩然早年受父親影響,承傳儒世家風,尊崇孔孟。所以,早年的孟浩然胸懷淩雲之誌,從他“欲映君王史,先標胄子襟”、“俱懷鴻鵠誌,共有鶺鴒心”的詩句中,可以看到他曾經想要襟懷天下的壯誌雄心。然而,當時混亂的政局卻讓早年的孟浩然心灰意冷,二十餘歲時,他便放棄了人生的政治理想,隱居到離襄陽三十多裏外的鹿門山,與禪師、和尚、道士這些世外之人結交,過起了遁世隱逸的生活。孟浩然在鹿門山的“隱”,絕不是一般人認為的自命清高的“隱”,他在鹿門山的隱是一種在困境中等待和觀望的“隱”,他是在等待社會政治環境的改變,他是在隱逸中等待一絲希望。然而,有不少學者認為孟浩然是“假隱”,是為“仕”而隱,他們說孟浩然之所以隱逸,其實就是希望通過隱逸來做官兒,這些人之所以會這麼說,隻能說他們沒有從孟浩然的詩中讀懂孟浩然。

“仕”與“隱”之間,本來就沒有不可逾越的鴻溝,孟浩然的一生,徘徊在求仕與歸隱的矛盾之中,所以,他的詩也如同是飄逸在藍天與碧海之間的雲朵,徘徊在“仕”與“隱”之間,心向仕途時,他的詩是“未能忘魏闕”、“金門詔不忘”;歸寂山野時,他的詩則又是“漸通玄妙理,深得坐忘心”。他的思想和他的理想一起,在與現實的碰撞和矛盾中起起落落。

唐玄宗李隆基登基以後,國家朝政結束了一片動蕩的混亂局麵,隨著社會政治結構的穩定,社會經濟也得到了全麵恢複和發展,從而逐步進入到開元盛世。社會環境的變化,讓孟浩然終於在痛苦的等待中,似乎看到了未來的希望,於是,時年已過二十五歲的孟浩然離開鹿門山,回到了位於襄陽城南澗南園的家裏,為他重新施展才華,從而實現胸懷天下的政治抱負做好準備。然而,回到澗南園後不久,孟浩然就不幸身患重病,他在寄給張子容的詩中寫道:“常恐填溝壑,無由振羽儀”,他在詩中道出了他常常擔心自己就這樣病死了被埋進溝壑,從而再也沒有辦法振翅翻飛的深深憂慮。在孟浩然病重時刻,他擔心的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自己的理想和抱負不能實現。兩句平平淡淡的詩,就活靈活現地刻畫和勾勒出了他想要振羽翻飛卻又身染重病,以至於不能實現自己抱負的複雜心境。

四十歲這年,孟浩然第一次來到京師長安,希望通過科舉這樣的正規渠道進入仕途,然而他卻進士落第。後來他又希望得到朝中官員引薦,獻賦求仕,然而,最後也沒有成功。孟浩然在仕途上左衝右突,四處碰壁。到了晚年,他完全放棄了政治理想,從而終生布衣。

孟浩然的早期隱逸是為實現其鴻鵠之誌所作的一種準備,是一種等待中的隱逸。孟浩然的後期隱逸是一種求仕不得的無奈選擇,是對自己苦悶不平心情的一種排解。所以,他的詩就顯出外冷內熱、外靜內動的特色。他往往把自己仕途失意和人生苦惱轉化到對山水田園的形象描寫之中,衝淡的基調中不時會流露出一些驟然高漲的激情,在清曠清淡的氣韻中,又不時透露出幾分內心的孤寂與憤懣,衝淡中有壯逸之氣。隨著孟浩然思想的變化,他的詩風也經曆了由清曠到清幽再到清淡的變化。曠是心胸的開闊,也是境界的開闊。孟浩然早期將心中的曠情與眼前清景結合,就形成了孟詩前期的清曠風格。隨著他求取功名的失利,他的曠情就變成了幽情,特別是第二次漫遊吳越歸來,他的心情已寧靜下來,生活也平淡無波了,這一時期,他的詩就最能體現出清幽的藝術特色。到了晚年,他的心境由幽寂轉為沉靜,遁世後的平淡與山水的清景融合,形成了孟浩然晚年詩歌的清淡風格。孟浩然一生的思想發展變化對其詩歌創作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從而活畫出了孟詩的靈魂。

思想同時也是人物的靈魂。

儒家思想,特別是儒家經邦濟世的“用世”思想,是孟浩然思想的主流,它幾乎貫穿了孟浩然平淡但卻並不平凡的一生。同時,佛家的禪宗思想和道家“順乎自然”的樸素唯物主義思想,也給孟浩然的人生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它們如同在孟浩然生命中不時跳動的音符,與儒家的用世思想一起,共鳴成一曲恢弘激越的生命樂章,貫穿並影響了孟浩然的一生。

孟浩然是一個在中國家喻戶曉的詩人,寫《孟浩然傳》當然離不開他的詩。如果說孟浩然的思想是《孟浩然傳》的綠葉,孟浩然的經曆是《孟浩然傳》的枝幹,那孟浩然的詩就是《孟浩然傳》這部作品燦燦奪目的紅花。《孟浩然傳》部分引用孟浩然的詩,在作品中進行闡述和詮釋,目的在於讓人們在讀傳的同時,也能了解到孟浩然的詩,了解到從他口中吟詠而出的那些清新的文字和優美的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