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宮中妃嬪見我這樣打扮,於是紛紛也攀折了四周花草枝條簪在頭發上,於是一路行來大家皆是烏發鮮花,或者簪以時令花卉,或者簪以清脆綠枝。歡聲笑語,鶯鶯燕燕,倒是春光融融的大好景象。
我與六宮眾人向來和睦,於是便說說笑笑到了螺祖殿門前。
這裏是皇家供奉螺祖的地方,相傳螺祖為黃帝之妻,因為發明了養蠶之術所以被後代供奉為蠶祖。每年打春的時候便要供奉螺祖,祈求一年桑蠶平安。
隻是才剛轉過彎去,卻發現一渾身白綢的女子正背對我們站在祭壇上,一頭如墨長發翩然落下,微風吹起,拂動出陣陣羸弱的姿態。
祭壇常人是不允許站上的,此女竟然如此大膽,擅闖聖壇,可知是死罪!
不待我出口,旁邊自有妃嬪忍不住怒斥道:“你是何人,竟然這樣大膽!居然膽敢擅闖聖壇,來人呐,快將這賤婢拖下來!”
我心底雖然有怒氣,卻瞧著這一身白綢的女子身形甚是熟悉,隻是不知道在哪裏瞧見過。心想莫非這又是哪個宮裏的小宮女想要用這種出格的行為吸引皇上的注意?可這未免也太大膽了,淩燁此刻還在乾清宮絆著,還沒過來。她如此做,難道是後台十分硬朗?
想起今日是宮中女眷們入宮的日子,或許是哪個夫人的女兒闖進來也未可知。於是我便拉住剛才那出聲的妃嬪,朝那個白衣女子笑笑道:“這位姑娘,這裏是螺祖殿,你站得地方是祭壇。還是趕快下來吧,若是被皇上看到了恐怕又要責備姑娘,那便不好了。”
我輕聲細語地說著,那女子仍然筆直的站在那裏,恍如未聞。
這下子其他妃嬪都怒了,芳貴嬪一馬當先破口大罵:“你沒長耳朵呀?沒聽見咱們昭儀娘娘再問你話呢!你長了幾個腦袋,居然敢對昭儀娘娘無禮!”
“怎麼芳貴嬪多日不見,火氣反而大了呢。本宮記得以前曾經賞給你幾包蓮心茶,叫你清清火。怎麼芳貴嬪是一點未喝?”
那女子曼聲說著,輕輕轉過身來,那熟悉以極的臉闖入我視線的那一刻,我倒抽一口冷氣,差點沒有反應過來!
出現在我眼前的,赫然正是舒天眉——皇後的那一張臉!
數月不見,我隻當她早已隱匿在了鳳藻宮中再無聲息,沒想到今日卻會在這裏再次遇見她。而且看她的樣子,精神矍鑠,鳳眸冷然,一舉一動間哪裏還能看到半分瘋癲的感覺?
那芳貴嬪見是皇後,已然嚇得呆了,哆哆嗦嗦了半天才跪下去:“皇,皇後娘娘吉祥!臣妾,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起來吧。”皇後居高臨下,一襲絲綢白衣隨風蹁躚,華衣烏發,望之如同仙人一般。
左右的妃嬪全數跪拜了下去,我穩住心神,也隨之跪拜,口中念念有聲:“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皇後並不著急叫我們起來,所以我們隻得盡數跪拜在地上。我瞧見芳貴嬪臉上那冷汗涔涔,情知她已經被嚇得不輕。心裏已經轉了無數個念頭,最重要的始終還是一個:皇後的病究竟是什麼時候好的,到底好了沒有?為何選擇今日出來,而羅衣為何沒有跟我事先跟我報告。難道她已經被皇後收買亦或者是已經遇難了?
忽然想起這些天羅衣音訊全無,不由得焦急起來,卻忽然見一雙繡鞋走到我的跟前,皇後溫柔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鸞昭儀身子貴重便先起身吧,若是待會龍胎有誤本宮可是擔當不起這份責任。”
“謝皇後娘娘。”我輕聲說著,旁邊立刻出來一個人輕輕將我扶起。
“昭儀娘娘小心。”
我一看卻見是羅衣。
見她安然無恙我便也放心下來:“本宮無事,多謝羅衣姑姑。”
羅衣沒說什麼,隻是悄悄站在了皇後的身後,垂手恭立,臉上的神情肅穆而嚴謹。
我瞧見皇後身邊並沒有其他的宮人,便知道皇後今日是隻帶了羅衣一個來。這麼說羅衣已經取得了皇後的信任,升任為皇後身邊第一女官了。
心底鬆了一口氣,我便朝皇後笑笑:“娘娘如今大好了,怎麼也不提早通知各位姐妹,也好讓大家都早放心。”
她臉上蘊著一抹柔笑,越過我看向台下跪著的一眾妃嬪:“本宮身子事小,平素一直勞動各位姐妹牽掛著。若是提早說了,怕是各位姐妹又多生出心來擔著。所以本宮的意思是靜悄悄地出現方好。正好今日是打春,合該是本宮出來主持儀式。太後那邊本宮才剛派人通知了,太後已經說祭告螺祖的儀式仍舊由本宮來主持。待會主持完畢了,本宮自然會帶著各位姐妹去給皇上、太後請安。至於對本宮的禮數,便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