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多年後,葭仁姐跟她那不是老公的老公出國前,對周昂說的話:“我不在乎隻做他的情人,至少他的情人隻有我一個。”
人,總歸是卑微渺小的動物,爭取不到又不甘放棄,隻好製造一個看似美麗的假象蒙蔽自己,但求一晌貪歡。
很久以後,周昂還是很懷念那個夏夜。不僅是因為他和小佑難得平和而又略帶親昵的對話,還因為那是小佑第一次對他告白,在小佑提起往事過後。那些話周昂都清晰地記得,卻錯過了理解它們的時機。
塞繆爾說,相識、相知、相愛,然後分離,這是多數人悲哀的故事。而周昂的悲哀在於,他沒有早一些與他的愛人相識、相知、相愛,直到要分離時,才懊悔沒有在應該的時刻將愛人擁抱在懷裏。
星期一早上,周昂推開臥室門,一眼看見客廳的沙發上空無人影,心想這小子不會半夜夢遊走丟了吧,眼再一掃就看見小佑抱著枕頭趴在茶幾底下睡的香甜。
可能沙發太小了,小佑雖然瘦弱,但一米七幾的個子蜷在半長的沙發上的確勉強了些。他把他從茶幾底下拖出來,又扛到臥室床上,這小子竟然隻翻了個身絲毫沒有醒意。
死豬一頭。
在一般的上學日裏,周昂都是背了書包在臨街或學校食堂吃了早飯後直接上課。他在路邊攤買了份生煎,想了想又買了一份快速的送回小屋。
不過等小佑醒了,估計包子也涼了。
那天物理老師占了晚自習講模考卷不說,還拖了堂。
周昂是走讀生,本來不必呆在學校裏晚修,等他萎靡不振晃晃悠悠到家裏時差不多都十點了,打開門發現屋裏漆黑一片,心想都這會兒了小佑早該下班兒了吧,怎麼沒個人影。
正準備關門開燈,忽然感覺一個圓孔硬物抵住他的後背,一股溫熱的氣息拂過他耳邊:“不許動,要錢要色?”
周昂一聽不懼反樂了,扭過頭對“劫匪”說:“姑娘我沒錢又沒色,大把的青春您要麼?”
“劫匪”把手中的凶器狠狠砸在他腦門上,義正言辭地說:“黨和國家怎麼含辛茹苦養大你個白眼兒狼的?‘我把青春獻給黨!’~啊!你把它給我幹什麼?”
周昂搶過“劫匪”手中卷成筒的雜誌,問他怎麼現在才回來。
小佑撇著他粉薄的嘴片兒抱怨:“你沒誠心,請我當陪床,連個鑰匙都不給配。”
周昂好氣又好笑,“那親愛的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啊?”
“你上課呢,我打你就回來麼?”
“那你就下了班一直等到現在?”
“我才沒那麼傻,多少個美女請我吃花酒呢!”
韓葭佑確實不傻,但是那天,他在房頂拎著兩盒小混沌、晃著小腿、驅著蚊子等了周昂三個小時,就為了和姓周的一起吃晚飯。小佑後來還抱怨,早知道周昂晚上還有課,他就應該晚關會兒店門,七八點來租碟的人特別多,耽誤了他大好生意。
隔天,周昂給小佑配了把鑰匙,小佑掛在他自己的鑰匙串兒上,伸直了小胳膊在周昂耳邊晃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聽見什麼了嗎?”
“聽見了,你很幼稚。”
“切,我家鑰匙說,以後它不是孤單一個人啦!”
是啊,有人做伴的感覺,還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