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的手套箱,Sherry或Iris會在這裏放上三千元現金,以備停車費之類的小花銷,因為其它花費公孫澤都是用卡,他也很少到不能刷卡的地方消費,這也就成了公孫澤身邊僅有的現金。眼前,那三千元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枚戒指——正澤對戒中的澤戒。
包正手指抖得好厲害,幾乎拿不起那枚輕輕的戒指——他是用這枚戒指來換那三千元錢嗎?還是,原封不動地隻想退還這枚戒指?
包正一把將戒指攥緊,快速拔通陳立的電話,用他自己都陌生的語氣說道:“公孫澤逃走了。你馬上啟動我們所有的網絡,不惜一切代價,務必把他找回來。他最後出現的地方是青年廣場,馬上調這裏的監控錄像。他不會再刷卡,他隻有三千元現金,他一定走不遠。機場、火車站、碼頭、高速路口,所有地方!馬上行動!”
包正駕車回到孔雀大廈,Sherry守在他的辦公室,呆呆地盯著自己的手機,幾乎沒有注意到突然衝進來的包正。包正一把奪下她的手機——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條短信:“對不起。忘記我。”上午八點九分。來自公孫澤。
Sherry一把抓住他的胸口,哭道:“你告訴我,他在哪兒?你到底把他怎麼了?”
公孫澤真的逃走了。從交警以及周圍商戶的錄像裏,隻能跟蹤他到地鐵裏麵,人頭攢動中,他高高瘦瘦的背影漸行漸杳,終不可辨。陳立通過公安、國安裏的暗線,用涉密案件嫌疑人的名義,下發公孫澤的圖像資料,嚴密檢查機場、火車站、碼頭、高速路,然而鏡頭中看不到他的身影,所有出入人員中沒有公孫澤的名字。他,真的完全消失了。
包正守在龍圖閣公孫澤的臥室裏,象一頭困獸,象一個孤兒。為什麼仍然要走?為什麼?如果之前是因為孔雀王,現在他們兩個已經在一起了,為什麼仍然要走?他一遍一遍回想那個夜晚,為什麼?以他的性格,如果他真的仍然決定要走,他一定不會同意自己碰他;但是,為什麼仍然要走?難道,他是不願意的嗎?真的是自己強迫他的嗎?他如果真的不願意,無論他發怒、他罵自己、他反抗、甚至他隻要堅持說不,自己怎麼可能會強迫他?但是如果他是願意的,為什麼還要走?為什麼就這樣不打招呼地獨自離開?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地方錯了,一定錯了。
包正用力打著自己的頭,快把自己逼瘋了。
錯了,一定錯了。如果他真的不願意,自己真的就不會強迫他嗎?他痛苦得放不過自己:一直以來,你在心裏不是認定他是喜歡你的,他隻是下不了決心,他隻是顧慮太多,所以你一直以為你要幫他做決定,一旦有機會,你就這樣半強製地占有了他,這難道不是你一直以來認定的、可能是最後的、也許是唯一的能讓你們感情有個結果的方式嗎?所以,昨天晚上,隻要他不是真的全力反抗,你會放過他嗎?你會放過這個逼他做決定、甚至逼他接受你的決定的機會嗎?
其實,包正是知道公孫澤不高興的,過程中也能感覺到他的不情願,甚至知道他可能已經生氣了,他隻是以為,先讓生米做成熟飯、讓倆人的關係成為既定事實,其它都好說。哪怕過後讓他打、讓他罵、讓他出氣、甚至讓他為所欲為地蹂躪自己,自己總還可以哄他回轉心意。卻沒想到,他根本就沒給自己這個機會。
包正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因為他發現自己真的錯了,一直就錯了。他不該不相信公孫澤,不該想要代他做決定,更不應該把自己的決定強加於他,還自以為這是公孫澤真正想要的結果。這可是公孫澤啊!那個能力卓越、目無下塵、強勢傲嬌的公孫澤,自己怎麼可以輕視他的意誌、無視他的心意、妄斷他的決策?如果這樣對他,自己與孔雀王還有什麼分別?
包正跪倒在床邊,趴在空空的大床上痛哭,一邊揪扯著頭發,一邊用力捶著床墊:“我錯了!但是你一向都是可以原諒我的,為什麼這次一個機會都不給我?如果這件事是不可以饒恕的,如果你真的不想原諒我,為什麼不打我、不罵我、不阻止我?讓我居然傷害你這麼深!這麼罪不可恕……”
他突然抬起頭,愣愣地瞪著自己的拳頭——也許是捶打得太用力,拳頭居然生疼……不對!包正再次捶打了下床墊,拳頭被有力地反彈了回來!他不由記起,公孫澤一向睡很硬、很硬的床墊……他的眼前浮現出昨天那幕:他一推之下,公孫澤向後連退幾步,仰麵朝天摔在床上……摔在這麼硬的床上!
好象為了印證一般,他的眼前重現了那一組組畫麵,象慢鏡頭一樣幫他重現昨天不堪回首的事實:
公孫澤摔倒在床上,立刻閉上眼睛——
他的頭怕震動,一定已經劇痛欲裂、甚至開始眩暈;
公孫澤向上揚起雙臂,包正以為他要還手,立刻將兩手死死按在他頭的兩邊——
他隻是想用手按住頭部,多少減緩一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