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麵那間就是公孫澤的臥室,房門半掩著,裏麵幽靜得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輕輕推開房門,包正難得地有些矜持地站在門口,沒有像對待其它房間那樣大搖大擺地闖進去。房間一如想象的清靜、整潔,甚至空曠,房間很少裝飾,除幾件大的歐式家具外,幾乎可以用四壁整潔來形容。但不知怎麼的,就是這樣空空的房間,還是能讓人感受到房間主人那份內在的修養與雅致,甚至空間中都彌漫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氛圍,讓人清靜、充足而空靈。
包正隻是注視著,嘴角不禁就帶了一絲笑意。他實在想象不出來,公孫澤一個人住這麼大一棟樓,是一種什麼樣的心理感受?包正是一個喜歡思考的人,但也同時是一個喜歡熱鬧、好動、樂於與人交往的人,如果真的讓他一個人住在這裏,他真的寧可出家——出家至少還有和尚師兄弟,至少不會太寂寞。那麼,公孫澤呢?他會寂寞嗎?
包正回到自己的房間,對著滿眼的紅木家具,突然覺得好煩。為什麼這裏的感覺與孔雀山莊以及孔雀大廈的總裁辦公室那麼象?隻是一種巧合,還是——這三處都與孔雀王密切相關?
包正回想到那個一樣冷清清的孔雀山莊。盡管他沒有證據,但他不相信孔雀王住在那裏!同樣,他不相信,家裏有五個服務人員值班的情況下,孔雀王發病會沒有人發覺!如果,孔雀王不住那裏,那麼住在哪裏?不是在那裏發病,會在哪裏發病?會是——這裏嗎?
他再次環顧四周,有些被自己這個想法驚到了,但似乎並不意外!因為從第一天住進來,他就有這種感覺!隻是,他想不明白的是,就算孔雀王是在這裏發病,他們為什麼要瞞著自己?這個地點有那麼重要嗎?
他不由想起吳天別有意味的笑容,這個吳天之所以一力促成自己住到這裏來,不就是為了自己能有所發現嗎?既如此,他為什麼不直接告訴自己?反而大費周章不說,也不確定自己最後能否找到線索、發現真相?
那麼公孫澤呢?他又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他不點破,那就是說他不希望自己發現。既如此,他為什麼不直截了當地拒絕自己入住,那不是更容易保守這個秘密嗎?他和孔雀王什麼關係?為什麼孔雀王會住到這裏?他為什麼要辭職?他為什麼不願向自己明確他辭職的原因?
而吳天,則非常明確地表現出他對公孫澤的對立情緒,甚至他樂見公孫澤的離開,這是為什麼他提醒自己的三道難關,首要一條就是要自己從公孫澤手裏奪回集團的運營權。那麼,發現孔雀王與龍圖閣的秘密,必然有助於促進公孫澤的離開——這個秘密會讓自己更願意放棄公孫澤,這是一定的。那麼,自己真的想要知道這個秘密嗎?還是讓所有不在自己期望方向的秘密都直接隨孔雀王而去,自己隻要去開啟一個全新的篇章就好?
因為,每想到公孫澤冷靜深邃的眼神和沉著幹練的舉止,包正就有一種莫名的好感。他相信公孫澤是一個非常聰明、甚至稱得上精明的年輕人,雖然少年得誌,但絕不是一個年少輕狂、花拳繡腿、隻會做表麵文章的人,這樣的人在當今社會實在難得!也隻有這樣的人,才夠資格站在自己的對麵——無論是作為對手、還是幫手!因為,這注定是一場棋逢對手、狹路相博的遊戲,而這個遊戲的主角,不會隻有一個。
包正習慣地掏出那張明信片,在頭上輕輕地敲擊著,到德城才不過一天,下任何結論、做任何判斷,似乎都不夠審慎。他所要做的,正如吳天所言,攻克這三大難關,成功地開戶孔雀王朝的新時代。這是孔雀王期望的,也是自己能為這位父親盡孝的唯一方式。
他轉向窗外,遠遠瞭望著對麵山上黑魆魆的森林,盡管看不清楚,他確定這個方向望出去,應該就是孔雀山莊的位置,他相信,這絕不是一種巧合!他甚至有一種衝動,想直接去問:公孫澤,你到底是誰?你自己告訴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