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矮塔子高高地把碗舉過頭頂,說:“為師長和知事大人送行,祝師長大人剿滅陳匪,大獲全勝!”
眾豪紳也舉起了碗,齊聲說:“大人們救黎民於水火之中,我們不勝感激,請大人和全軍將士飲了這碗酒!”
“搖天動”不禁掠過一股壯烈的情緒來,立即在馬背上挽了挽衣袖,朗聲說:“好!”說著,俯下身,接過了王矮塔子手中的酒碗,朝四周百姓舉了一圈,然後才捧起來,一仰脖,“咕咕”地喝了下去。喝完,又將碗口朝下,朝四周轉了一圈。
眾人立即爆發出一陣掌聲。
那當兒,覃光第愣愣地看著他,目光有些古怪。
可“搖天動”沒注意,他有些自豪,將碗驕傲地遞給了王矮塔子。正要走,忽然王國寬站了出來,賦詩一首:
“青青嶺上鬆,歲寒方顯翠,
灼灼爐中金,烈火終無忌。
縞素興義師,解我黎民苦,
奮激桑梓心,功揚狐魅盡!”
“搖天動”聽了,又叫了一遍好,才打馬走了。
接著,士兵們依次過去,接受王矮塔子等鄉紳老爺的“壯行酒”。王矮塔子等人的幾壇老酒見底,士兵們也剛好過完。
然而,等“搖天動”的隊伍剛走出城門,“混天星”便命令留在家裏的士兵,把那班老爺、紳士、名流,全部給抓到了“尚節堂”的大廳裏。
連嚴錦堂也不例外,被幾個士兵用槍從嚴府押了出來。
二小姐一聽這個消息,吃驚得張大了嘴巴,不相信地盯著前來報信的管家問:“這是真的?”
管家著急地說:“這還有假?人就在前麵大堂裏關著呢,誰也不準進去!”
二小姐露出了慍怒之色,又忙問:“他們抓人幹什麼?”
管家說:“說是奉師長大人的命令,要鄉紳老爺們繳‘清剿費’呢……”
管家話沒說完,二小姐急忙說:“這不可能!我從沒有聽見師長說過這樣的話呢!”
管家也說:“我也這樣想呢!話說回來,即使師長下過這樣的命令,也不會把老爺給抓起來呀?俗話說,不看僧麵看佛麵,打狗還看主人麵呢!”又說:“二姑娘,你就快想想辦法吧!老爺身體還沒康複,怕是經不起折磨了呢!”
二小姐果然生起了氣來,說:“你別急,先回府裏把家裏給照看著,我這就去找副師長!”
管家掬了一躬說:“那老夫就回去等老爺了,二姑娘可要快點!”說完,退出屋子,急忙回去了。
管家一離開,二小姐梳理了一下頭發,就朝外走去了。
她剛走出屋子,就猛地驚住了:從巷道到天井,再到大堂,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如臨大敵一般,充滿著肅殺之氣。
但二小姐沒管這些,抬起頭徑直向前走去。她還沒走出幾步,兩個士兵忽地架起槍,攔住了她的去路,說:“副師長有令,任何人不得走近大堂!”
二小姐一聽,立即繃緊了麵孔,並豎起了眉毛,她看也沒看兩個士兵,隻忿忿地罵了一句,說“混賬,也不看看是誰!”罵著,抬起手就要朝兩個士兵打去。
可兩個士兵並不怕她,將槍一抬,把二小姐的手擋了回去,臉不變色心不跳地說:“副師長說了,誰敢幹擾公務,就地正法!”說著,真的拉開了槍栓。
二小姐肺都快氣炸了,她的臉一下漲得通紅,兩眼向外凸起。她憤怒地盯了兩個士兵一會,突然象要吃人一樣,撲上去抓住了一個,盡力撕打起來。一邊撕打,一邊撒潑般罵著說:“反了你們這班忘恩負義的小人!什麼副師長,豬不吃狗不嚼的東西……”
兩個衛兵愣了,卻不敢真的開槍。這時,又有幾個提槍的士兵跑了過來,拉開了二小姐說:“太太你別生我們的氣,我們隻是小兵一個,副師長叫我們往東,我們敢往西嗎?”這幾個兵雖然板著臉,可說話的語氣柔和了些。
二小姐雖然被拉開了,可胸脯仍在一起一伏地跳動著。聽了那幾個兵的話,又瞪著眼忿忿地說:“什麼東西敢對我這樣?你們去給我把副師長叫來,我倒要問問他!”
幾個兵忙說:“副師長正忙著,太太還是先回房裏消消氣吧!”說著,不由分說,就把二小姐給重新推進了屋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