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加入敵營,那自是要做好一些相應的準備;兩人原本所乘坐的都是上好的良驥,一般的農家子弟又如何能得到如此良駒?兩人都是心思縝密之輩,於是便忍痛暫棄了座下寶馬,將之拉到一個偏僻的山野之處,尋家山野人家寄存。給了銀兩,囑予農戶好生喂養,留待日後方便時取回;也順便購買了幾件農家衣物,做好裝扮再徒步返轉到了市郊之處。
這麼一來二去,自是要耽擱了不少時間。市郊已是一片荒涼景象,人煙全無,顯然都是知道亂軍打來,紛紛逃跑了,隻剩的一些老弱病殘、無力逃亡者,留待舍內聽天由命,兩人一路行走,看到這眼前一幕幕場景,心中頗有不忍,但亂世之中,這種情景比比皆是,也是無可奈何。由於隔了數日,不知前方戰事如何,遂找人打探一下,問了幾戶留守之人,這些鄉村之人,也說不出多少情況,隻是聽其他地方逃亡行經此處的人略略說起過幾句,似乎岩州軍馬遭到敗績,大軍退敗,正往忻水這邊趕來;而雲州軍馬則尾隨而來,一路走走停停,交戰不斷,照他們的行軍速度,趕到忻水府,多半還需數日。如今忻水也正在招兵買馬,另外各地勤王之師也似乎在趕往忻水,大家都猜這裏將會有一場惡戰,所以才紛紛逃亡。
兩人聽了這些模糊不清的信息,心中有點百感交集,一邊是為百姓的兵災之苦有點不是滋味,一邊多少也為自己的好運慶幸,兩人的最初計劃就是預估忻水府有可能成為下一個作戰之地,此處有可能招募士兵,他們就有機會加入勤王之師了,如今一試即準,自是欣慰。
來到忻水府城門,此處已瀕臨戰場,果然一派風聲鶴唳之象,這個忻水府的太守還有駐城將軍都不是什麼好官,平日裏隻喜歡壓榨百姓,政事懶理,又由於不靠近邊塞,幾十年與軍事無關,早安逸慣了,兵飭不全,在所難免。如今戰事忽臨,自是臨時抱佛腳,到處拉丁充數,雖然新兵戰鬥力不值一提,但也總比沒有好啊。於是全城出動,到處拉壯丁,充入軍中,又或參與物資運送,協助守城。
兩人正走著,迎頭便撞見一隊士卒,領頭的是一名校尉,騎著一匹駿馬,率領一團步兵匆匆而來;看那兵員組成,良莠不齊,多半都是新招募的人手,連個隊列都還沒操練成型呢。不過那校尉看上去倒是極為精神,一臉彪悍神色,倒不似尋常武夫。
普通百姓見了這一大隊官兵,通常都會馬上避開的,這兩人倒不急於躲避,而是稍微閃在一邊觀看,那校尉看到兩人這般模樣,也有些疑惑,便勒住韁繩,暫止了隊列,對兩人喝到:“見到官兵,何以不退,來人哪,拿著兩人上前問話。”立時便有幾人衝了過來,扭住二人,走到那校尉身邊。
兩人不慌不忙,任幾人折騰,然後互使個眼色,由穆風答道:“啟稟將軍,小人並非什麼刁民,我二人乃兄弟,我是大哥風行雨,這位是我兄弟風行雲,我兄弟自有習武,略有所成,早有心加入軍伍,隻是一直未得其便。如今聽聞北邊雲州叛軍作亂,朝廷急需征兵,所以趕到忻水府準備應征,正巧在外城處就遇到了將軍和眾位兄弟。”
“原來如此。”那校尉原來一臉凶悍之氣,聽了二人言語,麵色倒是緩了下來,點了點頭:“本人乃忻水守軍第六團校尉王瀟,正奉命招募並操練新軍,你二人既然有意入伍,王某倒也甚巧,既如此,跟在隊伍之後,隨我先入城吧;到了城中軍營,再查明你們的身份,酌情錄用。”二人連聲誠謝。
王瀟將手一揮,打馬前行,眾人緊隨其後,羅雲彤和穆風則排在隊伍最後頭,一道跑步入城。
進入忻水府城之後,王瀟辦事倒是雷厲風行,先安排其他士族在各隊長的率領下操練,自己親自詢問二人。羅雲彤、穆風二人早有定計,又對軍伍、政務等事了如指掌,早就編排好了一套完整的借口,王瀟不過一屆武夫,也沒那麼細的心思,聽二人說得頭頭是道,便放下心來;然後再問了一些其他方麵的事。聽兩人說起自己都是自幼習武,而且也都讀過幾年私塾,難怪說起話來有條不紊,不似一般農家子弟。王瀟自己沒啥文化,倒是頗為向往那些文武雙全之士,聽到兩人這般一說,心中甚喜,這不是替自己找到了兩個好幫手嗎?忻水府常年無戰事,兵備不足,各種軍事都隻是半荒半疏,如今大戰忽然來臨,到處手忙腳亂,急需人才;自己本來也隻是一個小隊長,如今被上頭病急亂投醫,因為急忙擴軍的緣故才提升為團校尉。自己也頗感為難,臨時抱佛腳、邊學邊用,聽這兩人,不但文武雙全,還破通軍略,不正是自己急需的人才嗎?老天還真是照顧自己,看來最近是走運了,一邊升官,一邊想啥就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