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過往,趙闖的過往,在他自己看來,就像一場笑話。在那場戲裏,唯有他,那麼可笑,可笑到愚蠢。
這對於他來說,就像一個無法抹滅的黑點,無論他變成什麼樣,那陰影一直伴隨著他,揮之不去。
此時的趙闖就如同一隻被踩著尾巴的貓,露出的恐怖的獠牙,惡毒地盯著端王。趙闖怒氣上腦,之前和諸葛瀧說好的也忘了,隻想著要了這人的命,粗著嗓子道:“有他爺爺的關係,李辭,老子幹死你!”
端王站在那裏,血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流入衣袍中。他眼中的惡氣漸漸淡了,一雙鳳目盯著眼前突然陷入癲狂的男人,突然變得冷靜下來。
他看著趙闖抽下背上背著的大刀,用力地朝他砍了過來,伴隨著一陣勁風。端王知道,那土匪的力氣很大,這一刀下來便可以將他劈成兩段。即使在最後一刻,端王的臉色也沒有變。他隻是睜著眼睛,直直地盯著趙闖,盯著他那猙獰的臉。
那刀在距離他的腦袋隻有一寸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他看到趙闖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他看到趙闖的手開始顫抖,他聽到趙闖的牙齒咬得咯咯響。
那刀始終沒有落下來。
端王笑了,這土匪下不了手,無論因為什麼。
“吱呀”一聲,那閉著的門突然推開,一身白衣的諸葛先生走了進來。
趙闖手中的大刀落在了地上。
“主上,早上的時候,我們說了什麼?”諸葛瀧問道。
諸葛先生,一介文弱書生,卻讓那囂張的闖王都縮了縮脖子,心虛地垂下了頭。端王的目光在那二人之間掃過,看著瞬間化身小媳婦的趙闖,心中突然有種怪異的心思。詫異中帶著小小的悶氣。那心思瞬間消散。
諸葛瀧走了過去,看著端王遛鳥的形象,麵容也有些尷尬。諸葛瀧動作頓了一下,便彎下腰,替端王將身上的繩索解了下來,然後遞給端王一件衣物。
“諸葛先生,六年不見,你便這樣對本王?”端王的身體有些綿軟,靠著木架子站著,滿身傷痕與血汙,但話語間的氣勢依舊不減。
諸葛瀧笑著道:“如今闖王是在下的主子,各為其主罷了。”
“想要本王撤出譚雲三州?”端王問道。
諸葛瀧搖了搖手中的羽扇,笑著點了點頭:“這些事都逃不過王爺的眼,王爺意下如何?”
“若是本王不撤呢?”端王笑得神色莫測。
那一直縮在諸葛瀧身後的趙闖突然湊了過來,不懷好意地盯著端王的下半身。
端王:“……要本王撤兵,也不是不可以。”
端王心思深沉,所以聽了他的話,諸葛瀧也未覺放鬆。
“王爺,那如何您才肯退兵?”諸葛瀧問道。
端王的眼神暗沉下來:“你們是如何知曉那笛聲的,趙闖和……他是什麼關係?”
端王的目光根本不想落在那土匪身上,但是心裏的想法卻止不住,清離那澄澈幹淨的性子,又如何識得這無恥下流的土匪?
諸葛瀧搖了搖手中的羽扇,笑得溫文爾雅:“王爺,那笛聲與闖王並無關係。”
端王看著諸葛瀧。
“闖王出生於幽州,自小便生長在譚雲三州。趙公子是南方人士,這相隔千裏,如何能相識?”
“諸葛瀧,那便是因為你了。”端王的聲音沉了下去,染上了怒氣,“你與本王相識近十年,居然為了這流氓土匪與本王作對!諸葛瀧,你們不該利用清離!”
諸葛瀧麵色不變:“王爺,在下剛剛說過,為人臣者,便該為其主,如今闖王是我的主子。”
端王隻覺一股怒氣衝上腦海,扯下了那斯文有禮的麵具,一臉戾氣。他陰鷙的目光掃過趙闖,那土匪正得意洋洋地衝他揮著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