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心的感覺是怎樣的呢?
就如同有人用一把利刃,剖開你的胸腔,將那顆跳躍的心髒活生生地取了起來。先是鋪天蓋地的劇痛,然後便麻木了,沒有了心,便再也感覺不到疼痛。
之於少年而言,正是這種感覺,而端王的話,便是那把利刃。
他的手下意識地放在那胸口處,細細的眉皺了起來,嘴唇咬得發白。然後,疼痛過後,他的心中便有種空蕩蕩的感覺。
端王看著眼前的少年,這般瘦弱,小臉慘白,心中突然有些莫名地心疼。端王伸出手想要撫摸少年的臉,少年的身體猛地往裏移了些,一雙眼睛瞪大著看著他,帶著警惕。
端王的喉嚨有些發堵。
“李辭,我不想再呆在這裏了。”少年說。
端王的臉色猛地變了,眼神變得凜冽起來,聲音也染上了寒意:“清離,你在說什麼?!”
“李辭,我不想等你了。”少年直視著男人近乎恐怖的臉,一字一句道。
少年的聲音如同一種詛咒,讓男人的頭有些發暈。
“你休想!”端王丟下這句話,便轉身離去。他的腳步很快,幾乎落荒而逃。
男人直接進了書房,他在椅子上坐了片刻,將那煩亂的心思壓了下去。他招了招手,一個強壯的大漢出現在了書房中。
“衛鎮行,帶人將北院圍起來,清離去哪裏,你們都要跟著,若是他不見了,你們便不要回來了。”
第二天,當少年推開門的時候,就見那壯漢如同一根石柱一般,站在門口,粗獷的臉上麵無表情。少年走到哪裏,那壯漢便走到哪裏,緊隨著他的腳步,不多也不少。
少年對這壯漢還是頗有好感的,看著他那強壯的如同房柱一般的手臂,便伸出了自己的手,這一對比,少年突然有些傷感。
“英雄,李辭叫你跟著我?”少年問道。
那壯漢木著臉點了點頭。
少年看著那高高的圍牆,以及自己身邊這位石柱,幽幽地歎了口氣。若是之前,他輕而易舉地可走出這王府,但是現在,便難如登天。
少年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那處已經鼓起了一些。因為懷孕,他身上的功力全部轉移到腹中那一塊,自己變成了一個廢物。少年伸出手戳了戳自己的肚子,盡管如此,自己還是舍不得這東西……
畢竟是骨肉相連,骨血相融……
身後腳步聲響起,少年連忙站直了身軀,將衣服拉攏了一些,確定自己的肚子完全看不出來後,才轉過身。
然後,他看到了書生。書生正盯著他肚子看著。少年被他看得麵紅耳赤,死命地瞪著他:“先生,看什麼呢?”
書生道:“自然是看你的臉,今日氣色不錯。”
少年臉色稍緩:“若是能出得去這端王府,氣色便更好了。”
書生的臉上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你想離開端王府?”
少年點了點頭:“我覺得太累了。”
書生輕輕地扇著手中的扇子,目露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少年隻當訴苦,也並非真指望這柔弱的書生帶他出端王府。
“忘憂散雖好,卻也不可多吃。”這是書生離開時說的話,卻讓少年嚇得瞪大了眼睛。
忘憂,忘憂,忘卻憂傷,卻也容易性格大變。
——
端王妃王氏有位兄長,名喚‘王卿餘’,乃是大理寺卿,對這位妹妹極盡寵愛。端王妃的病傳入了那位兄長的耳裏,王卿餘便匆匆趕來,又聽聞有了解救之法,便趕著要去勸說那少年。
王卿餘是王家的嫡長子,接任的是王太師的勢力,端王此時還是需要仰仗他的。王卿餘要去見少年,端王本是不允的。
端王說:“清離的身體不好。”
“王爺,如今妹妹肚子裏懷著的是端王府的嫡子,這兩人的命,縱使那位公子身體不適,但是也不可見死不救。”王卿餘道,“而且,聽聞王爺與趙公子關係匪淺,王爺往日裏待他不錯,如今您的骨肉有了性命之憂,為何他不肯搭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