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從樓梯上摔了下來,侍從嚇得發抖。伺候過少年的人都知道,趙公子是王爺的心頭寶,趙公子但凡有一點受傷,他身邊的人都是千倍的感同身受。驚慌的侍從隻知道呆呆地看著,好在書生還在。
書生將少年抱進了房間,替少年上了藥,又把了脈。書生並非單純的書生,略懂一些武功,也懂一些醫術。
書生這一把,臉色突然變了,神色莫測地盯著少年的肚子。
那個時候,端王正與端王妃在臥房中,動聽的琴音從臥房中流淌出去,端王的目光落在端王妃那如削蔥根的手指上。侍從已經嚇破了膽,哪裏敢去稟報王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躺在床上的少年終於睜開了眼。少年的臉色有些發白,他一身武藝,但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身上卻綿軟的不行,一分力氣都使不上來。
少年轉頭,便見書生正皺著眉看著自己,臉色十分難看。
少年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看著書生,帶著些驚慌,又隱隱有種隱秘的期待。少年問:“先生,我可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書生搖了搖頭,又歎了一口氣,然後又點了點頭,這些動作將少年徹底弄糊塗了。
書生終於開口:“比那不治之症還荒唐一些。”
少年張大了嘴。
書生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肚子上:“男子生子,本來是有些荒唐,但是趙公子,在下觀你脈相,確實是喜脈。”
少年一拳砸了過去,可惜那力氣實在小,書生紋絲不動。
“怎……怎麼可能?”
少年驚訝,驚恐。他是男人,突然有一日,有個人竟然告訴他說,你有喜了。這實在太荒謬,荒謬地他想要一拳揍下去,不管有沒有都要將肚子裏那東西給揍出來。
“你胡說!”少年冷聲道。
書生搖了搖頭:“我不會看錯的。”書生對於醫術雖然算不上十分精通,但是看著喜脈,絕對不會看錯。
“這是……端王的孩子?”
書生的話驚醒了少年。李辭的孩子,由驚慌到驚喜,隻在那一瞬間。南院那女人曾暗諷他,即使再得王爺寵愛,肚子裏也下不了崽。他知道南院那女人,費盡心思想要給李辭生個孩子。那女人,若是知道自己有了孩子……
少年那眉眼間,從驚訝到染上喜意,這一切都落在書生的眼裏。
書生又歎了一口氣:“趙公子,無論你如何決定,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男子生子之事,在不久前曾經發生過一件。安逸候家的公子,肚子裏便多了這麼個東西。這樣的事,在南齊是十分忌諱的,擾亂人倫,尊貴如安逸候家的公子,最後也逃不了被當做妖孽、生生燒死的下場。”
“李辭那王八蛋,不敢把我當妖孽!”少年哼了一聲,道。
少年起了身,挑了一件好看的衣裳,穿上,便往那南院走去。少年平日裏很少踏入南院,因為那陰陽怪氣的端王妃,因那些蔑視他的下人,但是這一日,少年卻高揚著頭,如同那鬥勝的公雞。
確實有一場戰爭等著他。或勝或敗,他鬥得是男人的情,鬥得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少年走到了端王妃的臥房外,那處竟格外的熱鬧,下人們進進出出,少年走在那裏,格格不入。少年遲疑了片刻,還是往裏麵走了幾步,然後便看到了那心心念念的男人。
端王穿著一身白袍,頭發有些淩亂,俊逸的眉宇間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神采,似喜悅。
少年與端王隔著幾步,兩人便這樣相望著,目光流轉間,似乎什麼也不用說,又似乎誰也不懂誰。
“李辭,我有話跟你說。”少年道,“你跟我出來。”
端王站在原地沒有動,一雙鳳目緊緊地盯著他。
端王說:“憐兒有喜了。”聲音中難掩喜悅。
少年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他突然覺得有些眩暈,天旋地轉,但是他仍然站得筆直,怎麼也不會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