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李峪夢(1)(2 / 2)

這批銅器的命運,真讓人唏噓不已。當時由於外國古董商,勾結地方官僚豪紳重金收買,很快有三十多件盜運到國外,分布在英、德、法、日、瑞典等國家的博物館或私人手中,國內僅餘十八件,雖說盜運出國未逞,也下落不明。全國解放後,僅上海博物館搜集到幾件精品。

韓:太可惜了。

張:銅器不見了,圖錄還是保存下來了。一九二九年山西省政府,對全省各縣名勝古跡做調查時,未見原物,隻依據照片“大略而命名”。一九三一年編印成的《山西省各縣名勝古物調查表》中,著錄渾源銅器十七件,缺陷是定名多不實,有叫“四足圓甌”的,有叫“小圓筒帶盆”的,一聽就不是出於專業人士之手。地方上的紳士,也立了功。一九三五年渾源縣的紳士麻國華先生編印《渾源出土古物圖說》一冊,石印行世,其中刊載銅器照片十八幀,除過法國人涅克盜運出國的,當時存在國內的,全印上了。這部分銅器,抗戰前歸“一山西軍人所有,轉押於北京一錢莊”,後來就下落不明了。說是一軍人,實則是閻錫山手下的高級軍官。那個錢莊,經我們那次調查,是北京打磨廠大德通錢莊。麻著中介紹的器物共十九宗,正副三十六件。所謂三十六件,包括器蓋、器耳環、車轄等件。還有個日本人,也寫了這方麵的著作,叫什麼記不清了。

韓:你的文章裏有記載。日本人編的書有兩種,一是一九三三年日人梅原末治所著《支那古銅器精華》中,著錄渾源李峪銅器照片九件。二是一九三五年日本東方文化學院京都研究所出版的《戰國式銅器之研究》一書中,刊載渾源李峪銅器較完整者三十餘件,其中注有“在山西太原府某所”者十七件之照片,係麻書所載照片同底板洗印。集大成者是一九三六年商承祚先生編印行世的《渾源彝器圖》。

張:你一說我想起來了。關於商先生這本書,還是有故事的。一九三二年的時候,太原並州大學有個教授叫時伯齊,得到麻國華所贈李峪銅器照片十八幀及尺度、重量的記述,就是後來麻書所刊載的內容。在麻書《渾源出土古物圖說》石印出版的前一年,於一九三四年編成《山西渾源出土古銅器群圖考》稿。他是教育界的人,路子總要寬一些,由一個叫於元甫的朋友介紹,送到金陵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印行,當時編者是商承祚先生,除了采用時伯齊稿中的十八幀照片外,還加上日人梅原末治《支那古銅器精華》中的九幀,於一九三六年編為《渾源彝器圖》問世。時伯齊先生的序言,因送稿較遲未能刊入該書,在金陵大學校刊發表。時先生總是心有不平吧,又將原稿連同他與麻國華、商承祚來往函劄編為《時氏守拙園稿》第五集。時氏原非專門研究銅器者,故原稿中對銅器的命名和花紋的描述,遠不及商承祚先生《渾源彝器圖》精確有據。

韓:一看這種關係,就知道時伯齊先生的書稿,與商承祚先生的書稿,是什麼關係了。商先生不光善於做學問,還善於編書。

張:後來容庚先生在所著《商周彝器通考》等書中,對李峪銅器也有著錄和論述。有這些中外出版物,你就可以想見李峪銅器當年在古文物界,產生了多大的影響。從此以後,人們對山西出土文物都企盼甚殷,然而幾十年間,再也沒有這樣轟動中外的考古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