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物,在這裏。”蘇老夫人略帶悵然起身,打開隨身所帶著紅匣子。
裏麵,赫然有一隻長長的,鑲著金邊的釵子。
這釵子,遠遠看過去,與普通的金釵沒有什麼兩樣,但是,釵身上卻暗藏玄機。
是的。這隻釵子,可以打開顧澤先前送來的嫁妝盒子。它本身,就是一把鑰匙。
安歸候起身,從蘇老夫人手中接過那釵子。釵子很輕,但他卻感覺,前所未有的重。“顧伯伯真是疼愛自己的女兒啊。竟然還把鑰匙做成釵子。這要是當成釵子戴在頭上,哪裏有人能發現得了呢。”他自言自語道。抬頭,他發現蘇老夫人卻目光炯炯的打量著他。
他突然想讓蘇老夫人為他轉達一句話,然而話還未開口,便卡在喉間。
蘇老夫人卻沒有再理會他,緩緩地回身,拖著華麗的裙擺走出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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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看著外婆從殿中走出來的。
她走得很慢。一步一步的,像是走在刀架上。臉色,是莊嚴的。
我沒有迎接上去。我隻是盯著她的眼,一步步的,看她走下來。
過往的一切瑣碎如珍珠般的記憶,終於被金線串起來,事實,已經浮出水麵。
安菱站在我的旁邊,拽了拽我的衣角,想說些什麼,然而終究沒麼也沒有說。她被這樣緊緊擰著的氣氛嚇到了。
我開門見山的問她:“外婆,我是誰?”
外婆走到我麵前,伸出雙手攏了攏我被風吹散的頭發,溫言道:“你是方染。”
“不。我知道我不是。你莫要再瞞我。”我斬釘截鐵的回答她。
隻見她的眼光有一絲絲波動,像極了蕩漾的水波。她不再看我,而是抬頭望天。有那麼一瞬,我看到了外婆眼中閃閃的淚光。當她再次看向我時,眼底已經無淚。
她冰冷而清晰的吐出一句話:“你是前任禦史大夫的女兒。顧青寧。”
這一句話像是迎麵扇了我一耳光一樣讓我猝不及防。
我後退幾步,腿一軟,眼見著就要跌倒在地上。多虧安陵眼尖,一把扶住了我。
多可笑啊——我那可悲的命運。
我,十幾年都沒有見過我的生身父母,如今,這樣突兀的告訴我這個連名字都是如此的陌生的人,竟是我的父親。前任禦史大夫?我聽老人們說過,前任禦史大夫顧澤,因犯罪被罷免職務,慘死獄中;顧夫人,撞柱身亡。蘇老夫人和小姐不知去向。
當時聽他們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我和安菱還很新奇,都忍不住猜測她們究竟去了哪裏。
現在不用猜了。
原來那就是我。我就是那個被戲說的人物。
命運如此可笑!轉眼間,我就從民女方染變成了侯門遺女。
“外婆知道你難受,但是,染兒,外婆不能瞞你一輩子。這件事,你必須要知道。”外婆看著我,眸光中全是疼惜。
我的心,還有身,都劇烈顫抖起來,頭,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為什麼?!為什麼要告訴我?!
我瞪大眼睛,看著麵前隱藏在民間十幾年,如秋葉一般處變不驚的外婆。
“安歸候,他其實是我們家以前的世交。現在,他也是顧氏家族的恩人。因著現在,你和我的身份已經暴露,所以,我與安歸候商議,決定讓你我定居在府上,他會保護咱們。至於安菱,你也留下來吧,你與青寧,彼此,也都有個照應。”外婆顯然想將話一次性說完。
頭好痛,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