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民(玩笑地)你這是怕上我的當呀!申紀蘭(也笑了)李老板你多心了。俗話說,親兄弟還勤算帳嘛!李安民說著玩兒呐。你說吧,這手續什麼時候,上哪兒去辦?申紀蘭(想了想)下個月,全國人大和全國政協不是開會?幹脆,咱上北京,當著山西代表的麵,當眾簽字!李安民好主意,先來個轟動效應!申紀蘭好,到時候,咱電話上具體聯係。我的住宅電話是——李安民怎麼,你家也安了住宅電話啦?申紀蘭咋,不信?李安民不是聽說大隊會計買了個計算器,你還批評他“窮擺闊”,硬讓他給退了?申紀蘭那是幾年前的事,不知哪位記者把它捅到了報上。(笑說)如今又成了遠近聞名的老保守了。李安民此一時,彼一時嘛!申紀蘭對,社會總要不斷進步嘛!(神秘地)我安這電話可是投了大資喲!李安民嗬,說說聽聽!申紀蘭開始鄉政府動員我安住宅電話,我死活不願意,說,鄉政府就有電話,離我家才幾步遠,浪費那錢幹啥?有一回,村上在太原攬了筆大買賣,采購往縣委、縣政府、鄉政府到處打電話,沒找到我,拍不了板,結果,把買賣耽誤了,白白扔了十多萬!心疼得我幾宿沒睡著。這事,總算讓我開了竅:搞社會主義商品經濟,離了現代化信息不行,這,才下決心安了這住宅電話。
李安民好,一大進步,這學費繳得值!
申紀蘭後來,又到南方轉了轉,比了比,覺得咱這小山溝裏辦事效率太低了,幹啥也憑兩條腿,通知開個會就得大半天,新精神也就成了舊皇曆了。一狠心,給每個黨支委和村幹部家裏安了部程控電話。這下,倒又成了市裏頭一家農村程控電話網試點單位,成了市電視台的宣傳對象啦。
李安民紀蘭,真有你的!一句話:我這合作夥伴,沒找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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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村委會門前空地裏。村民們在閑聊。
申紀蘭肩挎背包上。馬召娣紀蘭回來了,市人代表會結束了?申紀蘭結束了。馬召娣聽說咱村要開辦矽鐵廠?申紀蘭是的。為這,縣上還答應給咱村五百萬貸款哩。馬召娣咱村是得多找點來錢的門路,不能死靠那幾畝地和幾棵蘋果樹。申紀蘭你也拐過彎來了?馬召娣早拐過來了!青年甲嬸兒,咱們能進廠當工人嗎?申紀蘭咋不能?咱自己的廠,首先照顧本村的年輕人。青年乙那太美了,咱也嚐嚐領導階級的滋味兒!小趙(急衝衝上)紀蘭嬸,老醫生說,啞巴叔的病已經不行了,讓你快去!申紀蘭我剛從太原回來時,見他還不要緊,怎麼突然就——秀秀聽說分牲口那天,他見幾十頭羊“呼啦”一下全牽走了,傷心得一個人在羊圈門口不吃不喝整整蹲了一天,第二天就躺下了,再也沒有起來。申紀蘭(懊喪地)我這不是催人命嘛!馬召娣這病跟你沒關係!申紀蘭怎麼沒關係?怨我沒把工作做好,沒跟他講清道理,一時沒想通,他才——秀秀嫂,這事,你還是要想開些!申紀蘭(歎了口氣)咳!後悔也晚了。小趙,快告訴春旺,趕緊準備後事,上後山選一塊向陽的好坡地,好讓啞巴叔躺著也能見到滿山的羊群和山林。
小趙應聲離去。馬召娣唉,啞巴他一個人,沒兒沒女的!申紀蘭替村上放了一輩子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臨走怎麼也不能虧待了他。
召娣姐,你去供銷社扯兩丈白布,讓他們先記到我的帳上,叫上秀秀去我家,給啞巴兄弟縫兩身壽衣。馬召娣應聲離去。
青年甲(不以為然地)一個窮放羊的啞巴,鬧得還挺喧的。沒想,承包了,死了人還有人管。申紀蘭(生氣地)別忘了,承包了也還是社會主義!青年甲(嘲弄地)我死了,你們還管嗎?張秋生(強壓怒火)你家人死絕了,我們還管!申紀蘭秋生叔,別跟他一般見識。你先去招呼一下,我給啞巴辦點事,隨後就到。張秋生應聲離去。申紀蘭由另側離去。
收光。
(八)
申紀蘭家。遠處隱隱傳來“在那遙遠的地方”歌聲和群羊鳴叫聲。申紀蘭在音樂聲中用紅布為啞巴精心縫製“小女人”。馬召娣急進屋。
馬召娣紀蘭,供銷社白布全賣完了,咋辦?申紀蘭(想了想)我家箱子裏還有兩丈多白布。馬召娣那——不是留著你娘百年用的嗎?申紀蘭用了再說吧。馬召娣你娘沒意見?紀蘭母(聞聲從裏屋出。接話)沒意見!攆我走呀!我才不想走哩,還想再過兩天好生活哩!還是俺紀蘭心疼咱!馬召娣(逗趣地)你們婆媳倆呀,算配齊啦!紀蘭母要不咋叫模範婆媳哩!
(九)
啞巴的窯屋。啞巴靜靜地躺在炕上,緊閉雙眼。炕頭放著藥盒、藥瓶和收錄機。炕前圍著張秋生、周占軍和一群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