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山雨欲來滿樓風(1 / 3)

朱九璿離開小鎮,連夜趕路,第二日清晨到了一座城市,一問之下,竟是登封,那就離少林寺不遠了。她一想起少林,便想起成昆,琢磨要不要前去查看一番,不過實在勞累,便找了一家店鋪,好好大睡一場。

這一覺醒來,卻已經是傍晚。她心中大為不爽,這時夜間娛樂活動極度缺乏,尤其是北方,天一黑便要睡覺,她現在起床來,晚上不免冷清了。無奈之下,仍是出門,到了一家街邊上的麵鋪裏,要了一碗大肉麵,兩盤鹵味,又見旁邊攤子上有賣酒糟的,也盛了一碗。剛吃了兩口,一瞥之間,見到街頭華山派三人走了過來,華山派三人自然也都看見了她。

昨日之前,四人其實互相之間頗有敵意,但昨晚一場大混戰,些許誤會盡都煙消雲散,四人相視一笑,再無芥蒂。朱九璿走出去,當街一揖,道:“小妹朱九璿,昨日多有得罪,小妹做個東道,請三位吃一杯水酒如何?”

三人都笑了起來,白長生道:“豈敢。昨日不打不相識,也是一場緣分。若是姑娘盛情,在下等也受之有愧了。”

朱九璿將三人讓到鋪子裏坐下,也沒什麼特別豐盛的招待,按照自己的那份,又叫了三份過來。三人也不客氣,大吃了一氣。吃完麵,白長生介紹道:“這位是鮮於宛師妹,是掌門的女兒,這位風師弟,單名一個涼字。就是風涼話的風涼二字。”他提到這個名字,風涼的臉明顯的抽了一下。

鮮於宛一笑,道:“風涼這個名字原本是太師父賜給風師兄的,師兄很不喜歡呢,他倒是自己給自己取了個號的,叫什麼來著?”

白長生道:“似乎是叫寫意什麼的……酸得很,朱姑娘不必在意。”兩人說說笑笑,把風涼一通擠兌,風涼抿著嘴,卻並不還口,想來若不是對外敵之時,平日裏師兄弟私下相處玩笑時,風涼反而收斂得多。

朱九璿看著好笑,心道:原來他自己取名叫風寫意?果然夠小資,還不如風涼順耳。又道:“風涼兄吃酒不吃?我這裏倒沒什麼準備。”在她印象裏,像這樣跳脫的性子都該是千杯不醉的。

果然風涼眉開眼笑,還未答應,白長生笑道:“他倒是愛吃,隻不過這一碗酒糟就醉死他了。偷了多少次酒喝,喝一次醉一次,也不帶長進。”

風涼咳了兩聲,道:“小朱,人不可貌相,你看我像大肚子醉鬼,真是冤枉,其實若論千杯不醉,倒是大師兄第一了。五七斤酒下去不在話下。上一回在西安賭酒,那掌櫃的說誰能一口氣喝十斤酒就送一把寶劍,白師兄上去抓過酒壇,一口氣……”白長生一手捂住他的嘴,道:“風師弟的話,十句裏信不得一句,這是沒有的事。”

鮮於宛道:“事情說不定真有,不過風師兄第一次說的是,那掌櫃的說,誰能喝兩斤酒就給一斤桃子,後來就越吹越大了,過幾天還不一定說什麼,多半說誰能喝一百斤酒就送一座山頭呢。”

朱九璿笑個不停,還是要了兩斤酒,四個人對喝。鮮於宛隻吃了兩杯便不吃了,風涼喝了三杯果然就上臉,還要喝時,被白長生阻止,還算及時,沒喝的十分醉,也醉了七八分。剩下的酒。被白長生和朱九璿你一碗我一碗的喝幹了。四人到了初更的時候分手,朱九璿道:“難得這裏離少林寺這麼近,要不要去山上看一看?”

白長生道:“不瞞朱姑娘,我們本來就是去少林寺送信的,隻是少林寺不招待女客,鮮於師妹也得留在這裏,隻有我們師兄弟上去送信才行。”

朱九璿皺眉道:“我便不喜歡他們的什麼規矩,既然他們不讓我去,我換男裝上去看看。”

風師弟喝得舌頭有些大,道:“若是那樣……還不如大家一起上……看他們少林……”

白長生截斷道:“師弟喝醉了,就不要瞎說。哪個門派沒有自己的規矩,少林寺武學泰鬥,就算有些不同尋常人的規矩,咱們也應該體諒些,若都爭執起來,便沒完沒了,也沒有意思。若是朱姑娘一定想去,索性和師妹都換了男裝,大家一起上山去,瞻仰一下少林派的氣象也好。”

鮮於宛大喜,道:“還是大師兄考慮周到。”朱九璿答應了,四人約好第二天彙合,一起上山去。

朱九璿自己一人回到客店當中,興奮的換上了男裝,對鏡仔細一看,長了四歲,扮起來果然不如以前像,不過畢竟還小,真算起來,也不是沒有這樣脂粉氣的男生。但若是再長幾歲,便無論如何也蒙不過人了。雖然天色已晚,她卻不困,便自在客店之中溜溜達達。

這客店並不小,不算掌櫃和夥計的房子,共是三個院子,一個小院是朱九璿住的,一麵三間上房,其餘的也都是幹淨房間。一個大院則是普通合住的大房子,或是更低一些的通鋪。另一個院子是庫房與牲口棚,平時沒人在。朱九璿出了小院,剛進入大院,便聽耳邊盡是吆五喝六,劃拳鬧酒的嘈雜之聲,更兼一股酒屁臭氣撲麵而來,熏得她連忙退了出來,便隻有到最清淨的倉庫院子裏去轉轉。

一踏入院子,果然四下無人,卻見一間大庫房中點著一盞昏黃的燈光,隱隱有兵刃交擊之聲傳來。朱九璿一聽之下,既興奮又疑惑,心道:這偏僻的地方,果然適合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