閶門瓦流,茂苑如畫,煙柳畫橋,風簾翠幕,京城自古繁華。
條條大街商鋪林立,客來商往。市列珠璣,戶盈羅綺,將清明盛世的景象演繹的淋漓盡致。
素來有天字一號之稱的如意酒樓就在京城,流蘇如金,雕簷映日,畫棟飛雲。碧闌幹低接軒窗,翠簾幕高懸戶牗。日日花團錦簇,士子如織;翠柳搖弋,美女如雲。
一位身著月牙色緞子衣袍的少年臨窗而坐,兀自斟著手中的一杯淡茶,卻並不品嚐,但凡瞧見的人都無不驚訝此少年容貌出眾,修長的雙眉下,一雙丹鳳眼不經意間將世間所有魅惑一一揮灑,菱形薄唇微微抿著,又平添了幾分純真之氣。饒是見慣了世麵的京城風流人物,也禁不住自慚形穢的對他多瞧兩眼。
自然也有人隻瞧見他這般俊美容貌而起了褻玩心思。
一位錦袍玉帶長著鷹鉤鼻子一臉邪氣的年輕男子在二樓打量了他半天,終於留下身邊幾個侍從拿著酒壺慢慢下來走到少年桌子對麵,瀟灑的撩起衣袍下擺,一腳踏在凳子上,手肘撐膝微抬下巴,語氣輕佻,笑問道:“你是誰家的公子,長得倒挺標致,隨我去二樓雅間把酒言歡暢敘幽情,如何?”
此人乃是京城出了名的惡少王逸銘,其父親為當朝宰相,權勢熏天。而王逸銘則酒色財氣,吃喝嫖賭樣樣不落,更值得一提的是此人是秦樓楚館裏的頭牌恩客,京城裏出了名的斷袖。
其他客人見此狀況雖是替少年惋惜但也不打算出頭,有些甚至雙手環胸,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架勢來。
少年依舊把玩著手中茶杯頭也不抬的望向窗外,王逸銘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那白瓷杯子上白皙的手指,纖細修長骨節分明,不禁往下咽了一口口水。
半晌後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被冷落了,剛要大怒,就見少年轉過頭來,麵色平靜的對著王逸銘說道:“我是你大爺,隻能對你耳提麵命何來暢敘幽情?”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有人暗捏冷汗,有人忍俊不禁,但大家心中所想卻驚人的一致:這少年,怕是要倒黴了。
果不其然,王逸銘聽到這句狂言,馬上惱羞成怒,看這少年不似京城中人,就把對付不聽話小館的那一套拿了出來,揚起巴掌就要往少年臉上招呼。
就在巴掌將要落在少年臉上之時,王逸銘的手腕突然被一股出其不意的力量抓住,隨即被狠狠一拽,整個人被扔出去好遠。
見義勇為的是一位墨色衣著的男子,在他身後則站著一位手持象牙折扇的翩翩少年,五官精致如同細細雕琢而成,目如星辰熠熠生輝,身著繡綠紋紫長袍,白玉腰帶上繡著精致的金線滾邊,上又掛著一枚墨綠玉佩,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渾然天成的高貴之氣,而此少年顯然沒有自己做了善事的自覺,徑直的往一旁的空桌走去,一邊又說道:“要打出去解決,不要影響了本公子喝酒的興致。”
又是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小子,雖見他一身華服顯然出身不凡,但京城中能不把王逸銘放在眼裏的人們還真找不到幾個。
王逸銘的侍從們見到主人吃了虧,馬上從二樓衝了下來,大喝道:“放肆!你可知我家公子的身份!”
王逸銘踉蹌的站起身來剛要發威,看到這位少年後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做出誠惶誠恐的表情,笑臉嘻嘻的剛要開口便被少年製止:“還不滾。”
“是。”王逸銘低頭應下臉上依舊掛著一抹玩味的笑意,轉頭卻對身邊侍從喝道:“都給我滾回去!”
“總算可以好好吃一頓了。”紫衣少年一臉無辜的坐下,吩咐小二上酒上菜,絲毫不在意周圍投來的詫異目光。
酒菜一上紫衣少年夾起一個素燴三鮮丸子就往嘴裏送,像是很饞的樣子,雖是如此,可舉止間仍不失高雅尊貴。
這時白衣少年起身來到他桌前,問道:“在下楚忘吟,剛剛多謝公子解圍,不知可否請教公子尊姓大名?”聲音溫潤如玉,如春雨沁入心扉。
紫衣少年抬頭掃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不必多謝,隻是那人不是什麼善類,你以後還是少招惹他吧。”
楚忘吟也笑了一下,在他對麵坐下:“多謝公子提醒,那麼,為了答謝公子,這頓酒菜就由在下請了如何?”
紫衣少年正將一塊糟鵝掌鴨信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咽下後,才說道:“要請我?你知道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