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著了,陸苑一的眼神漸漸複雜,漸漸深邃,他在因為她此次消失的事情而感到害怕?一晚上就一個人睜著眼睛望著窗外的夜色,一邊自己嚇自己,一邊等她睡著,才好爬上她的床嗎?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動了,伸手輕輕拂過他散落的黑發,滿心柔情。曾幾何時,她變得這樣放不開他?
兩人,就這樣相擁而眠著。
不過,半夢半醒之間,陸苑一能夠感覺到,他似乎一整夜都睡得不太好,縱然呼吸平靜,心跳也如平日那般沉穩,可是卻有些說不出的煩躁,想要輾轉反側又怕驚醒了她,隻好越發把她抱得緊,還時不時地在她的肩膀和頸項上留下極輕的啄吻。
第三天上午。
京城別院。
朝日當空,風清雲淡。
暗香浮動的院子裏飄出一陣女子愉悅的歌聲。
斜的雨斜落在玻璃窗,黃的葉枯黃在窗台上,背著雨傘的少年郎,他穿過一簾雨投來目光,路過的人都向他張望,他卻將一支口琴吹響,再見吧那旋律依稀在唱,再見時已不是舊模樣,以後春花開了秋月清,冬陽落了夏蟲鳴,誰來唱歌誰來聽,誰喊了青春誰來應,窗外的風吹窗裏的鈴,窗裏的人是窗外風景,原諒我年少的詩與風情,原諒我語無倫次的叮嚀,紅顏老了少年心,琴弦斷了舊知音,誰來唱歌誰來聽,誰喊了青春誰來應。
妖媚坐在樹下石桌前,手裏捧著一壺茶,一臉錯愕地看著那個最近這兩日性情微變的小姐,此時一邊澆花,一邊搖頭晃腦地唱著好聽卻也曲意高深的調子?玻璃窗?口琴?那是什麼東西?春花開了後麵怎麼跟的是秋月清,還冬陽落了之後是夏蟲鳴?不過,她看來相當高興就對了。妖媚搖搖頭,倒下了一杯茶,品了起來。
“啦啦啦。”陸苑一細心整理屋簷下那些紫色的小花兒,仍舊沉浸在自我築造的氛圍裏。
“主子!”妖媚在瞥見一抹白色的頎長身影時,忙不迭地起身恭敬行禮。
鬱琉欽沒有做聲,輕輕揮手,示意她退下。
妖媚提起茶壺,非常聽話地大步離去。
鬱琉欽好笑地看著那個藍衣女子猶自沒完沒了地唱著奇怪的歌,終於忍不住上前開口道:“苑兒。”
“嘎?”陸苑一原本陶醉在《風景》的意境裏,突然聽見他的聲音,抱著水壺就跑了過來。她仰頭而笑,“你怎麼來了?”
鬱琉欽伸手接過她懷裏偌大的一個水壺,神情寵溺,“小心弄濕了衣裳。”
陸苑一想要搶回來,卻被他以身體隔開,那雙清冷的黑眸愈發柔和,他微笑著說:“忙了一上午,歇一歇?”
“好。”陸苑一居然乖乖地點了點頭。
她仰頭深深望著他一貫清冷的臉上此刻多出一片柔軟,不由緩緩伸出手去,微微摟住他腰際,在他舒服之極的臂彎裏抬起頭來,笑聲低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