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地位和金錢,劉玉娘並不感到滿足,她要從各個方麵超過別人,世人所有的東西,她都要加倍享受。她一生中最為遺憾的是沒有一個富貴的娘家作後盾,她那可憐的生父劉叟自遭笞後已不知下落。其他妃妾常回娘家省親,她隻好拉著莊宗耽情聲色,肆意畋獵遊樂,每次到洛陽郊外圍獵,前呼後擁,所到之處,行同盜寇。除了打獵以外,她還常常陪伴莊宗造訪大臣宅第,飲酒作樂,通宵不歸。往返最多的是張全義宅中。張全義原為後梁河南尹,鎮守洛陽,後唐滅梁後,他投靠後唐,被莊宗拜為太師、尚書令。張全義為了保全身家性命,不得不常常納賄後宮,劉玉娘很是滿意。一日,劉玉娘自思娘家貧賤,難免為其他妃妾嘲笑,不如拜張全義為養父,得以借光。主意一定,便奏報莊宗,說她自幼失去父母之愛、如何痛苦,想認張全義為父,以慰心願,等等。莊宗對她一向言從計聽,唯恐她不高興,便慷慨允諾,並立即與她再幸張宅。皇上皇後雙雙駕到,張全義竭誠迎接,匍伏道旁,怎奈年老力衰,一經跪下,兩腳酸軟,當莊宗命他平身時,他伸出一腳,另一腳卻不聽使喚,竟致跌倒在地。莊宗急令左右扶持,才得勉強起身,導入內庭。同往常一樣,張全義擺酒設宴,陪皇帝皇後品嚐山珍海味。宴席上,燈燭輝煌,珠光寶氣。酒過三巡,劉玉娘突然讓張全義上座,與他行父母之禮,嚇得張全義不知所措,怎麼也不敢越居這位貌美心狠、權力顯赫的皇後之上。劉玉娘令隨從強扶張全義入座,自己婷婷下拜,惹得老邁的張全義麵紅耳赤,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張全義再次推辭。但又被諸宦官強擁入座,萬般無奈,隻好認下了這位不可一世的義女,行了父女之禮。莊宗坐在一旁喜笑顏開,叫張全義不必謙讓。並親自篩酒舉杯,為張全義祝壽。酒宴之後,張全義搬出很多金銀首飾,贈獻義女劉玉娘。
第二天,劉玉娘命翰林學士趙鳳草擬詔書,答謝張全義。趙鳳回奏道:“國母拜大臣為父,自古未聞,臣不知如何起草這樣的詔書。”莊宗微笑道:“愛卿不愧為犯顏直諫的忠臣,但皇後執意如此,而且也不會大傷國體,還是不要推辭吧!”趙鳳無奈。隻好草擬詔書,敷衍了事。就這樣,劉玉娘便有了顯貴的娘家。張全義經常獻禮,保住了劉玉娘的榮華富貴。
中國曆史上佛教最盛行的時期之一是五代十國。當時,廣大勞動人民苦於苛斂暴役,困於兵燹殺掠。很多人剃度為僧逃避賦役,以全性命。統治階級中大批沒落的紈絝縉紳,消極頹廢、為了尋求解脫,往往交結僧侶,談玄說性,酬答詩詞。劉玉娘自思:身為皇後,富貴榮顯無以複加,難道不是佛力保佑的結果麼?於是她懷著虔誠而又惶恐的心情加入佞佛隊伍。她將平時所得賄賂,大批大批地賞賜給僧尼寺院。雖然她對佛教的微言大義一竅不通,卻朝夕誦經念佛,以示敬重。她不僅自己佞佛,還勸她的丈夫莊宗信奉佛教。
公元925年,即同光三年,皇太後曹氏魂歸西天。沒有了公婆的約束,劉玉娘更加肆無忌憚,開始全麵地控製莊宗,並對那些對她不利的功臣將相進行排擠陷害。朝廷裏麵對劉玉娘妨礙最大的是郭崇韜。郭崇韜身兼將相,官居要位,以樞密使、檢校太保、守兵部尚書加升府儀同三司、守侍中、監修國史。他本為李克用手下的一名教練使,機警英武,才幹過人。李克用死後,他輔佐莊宗,參謀軍機大事,在危難之際,他率軍衝鋒陷陣,出奇製勝,先後攻取博州、魏州等軍事要地。在後唐滅後梁的過程中,他力排眾議,一手謀劃進取之策,布置攻伐戰略,特別在占領汴梁、誅殺梁末帝的過程中,他的功勳尤為顯著,成為後唐舉足輕重的人物。他為人剛正不阿,為官清廉,勇於革新,在莊宗即位、舉國相慶的日子裏,他上奏時務利害25條,主張考核官選,反對唐末以來宦官充任樞密使的陳規,請求革除所有朝中任事的宦官伶人。郭崇韜的一係列改革,與皇後劉玉娘依靠宦官伶人幹預朝政,為所欲為的做法水火不容,於是出現了以劉玉娘為首的伶宦集團同以郭崇韜為首的權臣集團的鬥爭。
鬥爭的第一個回合表現在立皇後的問題上,最後以郭崇韜做了讓步而結束。這一次,劉玉娘一方麵發動大批宦官伶人對郭崇韜進行大肆譖讒和陷害,迫其就範;另一方麵派人對郭崇韜進行賄賂、拉籠。郭崇韜聽信了親信的規勸,原以為奏立劉玉娘為皇後便可以換取她的支持,維護自己的改革措施,並製服宦官伶人。結果,劉玉娘當了皇後,卻極力夥同伶宦攻訐誣陷郭崇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