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笑?”他晃動著深藍色的頭發問我,夕陽將坐在窗台上的他勾勒出一道耀眼的金邊。
“對誰笑?”
“任何人。”跳下窗台,他爬上我的床,貼近我的臉在我耳邊輕輕說:“如果你不笑,光賀會殺掉你,在他認為可以的時候。”
暖暖的,在我耳朵周圍,他的氣息。他抱緊我的頭,“泉子笑起來一定很美。”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這個整天壞笑的男孩並不像他英俊陽光的麵貌一樣透明,我用平靜來防備,他的盾牌則是笑容。在同樣優秀且後嗣人數眾多的忍足家,他一定比我經受過更多的事吧。於是我們一起笑,一起享受孩子的童年,一起用滿滿的快樂擊退那些在黑暗中窺探我們的人。那年我7歲,他8歲。
小學是簡單的,我和他一起上學,一起下學,甚至認為一生都會這樣。陪他去網球場打網球,陪他和女孩子約會,陪他逃課去神奈川的山林度假……我都不在乎。光賀警告我說總有一天侑士會傷害我,我卻認為那不過是哥哥的保護欲作祟,從前的泉子屬於光賀,現在的泉子卻緊緊的依賴著侑士。
與侑士的裂痕發生在他小學畢業典禮。我和往常一樣在班裏等他放學,他卻始終沒有出現,呆呆的坐到晚上,直到光賀派督臣找到學校。事後侑士一臉輕鬆的麵對光賀,一點也不畏懼。“我不會一輩子照顧這個小鬼,光賀。”他這樣說道。光賀啞口無言,隻能憤怒的看著我,仿佛是我丟了他的顏麵。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光賀,我們是兄妹啊,可我無能為力,慢慢坐在地上無聲的掉眼淚。光賀,你說對了,和你比起來,我還是個天真的孩子。侑士忽然衝過來拉著我的手跑出大廳,將我拉到臥室內,溫柔的拂去不斷掉落的淚珠,大聲取笑我是愛哭鬼,然後揚起頭讓我靠在他肩膀上輕聲說:“如果你不是小鬼,我就照顧你一輩子。”最終我破涕為笑,依著他睡去,心理卻空蕩蕩的失去了什麼。
我常常在想侑士從什麼時候討厭我,確定的時間被回憶中的瑣事一次次提前,最終認定,侑士在還沒見到我之前就相當厭惡我了。即使是一個8歲的孩子,也不願被人強迫成為另一個孩子的隨附品。他的自尊和驕傲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盡管我如他所願,自願的和他互換角色追逐他的腳步,但結局他早已設計好,隻等著時機到來。他教我微笑,為了不讓光賀扼殺;他教我信賴,為了盡可能的擴大心靈創傷;他給我包容,為了戲劇結束時的高潮。
可笑的是,我以為可以打動他改變劇本。
我一邊糾扯頭發一邊唉聲歎氣,周圍的人早就怕惹事上身,自覺地繞開披頭散發的瘋女人,此時的我根本沒有注意會撞上別人,咚的一聲撞到前麵走路的人,自己反而跌倒。尾椎好疼,卻讓我清醒了許多。一隻白皙細膩的手將我從地麵上拉了起來。
“天使姐姐!”看到她我脫口而出。
“哎~?”她愣了一下,白淨的臉上布滿了紅暈。藍紫色的秀發隨風飄動,嫵媚而純潔。
“我是……男的。”她,不,他輕聲說。
嗯?男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貼近他的臉看,原本溫柔的眼底閃過一絲英氣,男人?還未確定,已經被強力拉開。
“你幹什麼?”
我這才發現,立海大的真田正不悅的盯著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不起……你太美了。”
美人哥哥一副了解的樣子,依然溫柔的笑。我急忙解釋:“上次去立海大隻看到了他。”指了指黑臉真田,“沒找到你,所以……”
“你是冰帝的啊,真巧。”美人哥哥笑著化解了真田的怒氣,“我們要去冰帝網球部,麻煩你指下路。”
網球……又是網球,看著一黑一白兩個人的背影,我不禁哀歎,為什麼那張天使麵孔的美人也是網球選手。
回到教室拿了書包想去天台上吹吹風。那裏有些像神奈川別墅的屋頂,懷念那裏的天空,那裏的夜晚,那裏花草樹木的味道。東京的鋼鐵大廈沒有靈魂,燈紅酒綠隻會吸取生命。翻過安全圍欄站在天台邊緣,閉上雙眼張開雙臂感受風的氣息。它誘惑著我往前邁步,忽然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自殺的時候選擇墜樓,風在昵噥,它在鼓惑,飛翔的死去。